第九章（2 / 2）

矢吹曜得意地看了一眼夜见鸠，眼睛里满是得不到就毁灭的阴暗。

既然少年无法属于他，那么所有人都别想得到！等夜见关到牢里，他再让父亲找人磋磨磋磨他，少年自然会学会规矩，到时候，他还不是自己的掌中玩物？

矢吹曜得意地想着，看着夜见鸠的脊背挺直的背影，似乎已经预见少年未来成为自己金丝雀时的奴颜婢膝，目光像黏腻的蛇一样在夜见身上慢慢游走。

降谷零向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住矢吹曜隐晦的目光，声音沉稳有力：“警官先生，犯人并不是他们。经过我们的调查，真正的犯人是??西原成。”

西原猛地抬头，一直躲闪的眼睛终于停下，抖着声音为自己辩解：“胡、胡说！我昨晚一直陪在田中床边，根本没有时间作案！”

“别急。”降谷零微微一笑，转头对田中说，“能请你像昨晚一样坐在病床上吗？”

田中拄着拐杖慢慢挪到床边，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见田中坐好，降谷零搬了把椅子坐到窗边，正好是昨晚西原坐的位置。

“现在，告诉我。”降谷零的声音从床帘后传来，“昨晚你看到的影子是这样的吗？”

田中盯着床帘后那个黑漆漆的剪影，迟疑地点头：“是……是的……”

“现在呢？”

“还是……”

“唰”的一声，诸伏景光突然拉开窗帘。田中震惊地睁大双眼：窗边哪有什么降谷零，只有那盆高大的龟背竹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不可能！”田中失声尖叫，立刻明白了昨晚西原的把戏。

这时，松田也从窗外利落地翻进来，指尖捻着一点泥土：“训练室旁边的围墙上有半枚鞋印，和窗外泥土的土质一致。”他转向警察，“如果和西原的鞋子做一下鞋纹比对……”

西原踉跄着后退，依然嘴硬：“那、那表呢？找不到赃物可不能定我的罪！”

“在这里。”降谷零自信一笑，他拿起田中放在床边的的拐杖，拧开底部的一个塑料保护套，只听“啪嗒”一声，没了钻石镶嵌的手表灰扑扑地掉在地上，在白炽灯下折射出黯淡的光芒。

“上面应该有你的指纹吧，毕竟，要拆掉那些钻石，会花费你很多时间呢。”

警察立刻带上手套收集证物，上面果然有指纹的痕迹。还没等对比结果出来，西原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再地：“我……我承认，是我偷的那只手表……”

校医室里顿时一片哗然，围观的学生震惊地看着一向胆小懦弱的西原，都不敢相信是他干的。

西原呜呜哭着，难堪地低着头，开始解释他的作案动机：原来，几天前，西原因为高超的拆卸能力被矢吹曜威胁帮他偷学校里的子弹，正当他陷入困境时，夜见出现了。作为班级里的透明人，他没想到夜见会为了他挺身而出，甚至愿意代替他受辱。

少年像神明一样降临在他的世界，从此他的心中有了想要守护的珍宝。

和老师举报，成功逃脱矢吹曜的魔爪后，他的眼前一直浮现少年的身影，那种纯粹的美丽让他疯狂，让他想要占为己有。他的贪恋越来越大，开始想要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将夜见与自己联系起来。

于是，他策划送给夜见一件“礼物”，一件从那个讨厌的、总是欺负他的矢吹曜那里得来的“礼物”，夜见看见这份礼物，一定会明白他的心意，明白送礼的人是谁。

他趁矢吹曜洗澡时偷走了他的手表，再偷偷躲在宿舍被窝里开灯拆卸钻石，然后借口为田中补习功课来到校医室，从窗户翻到对面的训练室。

田中很好糊弄，他故意给他出了很多题，趁田中在床上做题的时候飞快离开，用龟背竹的影子伪装不在场证明。最后，为了销毁赃物，他还偷偷把手表塞进田中的拐杖中空位置，只等着这个周末出校门彻底销毁这个证据。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纰漏，让夜见成了嫌疑人，矢吹曜竟然偷偷经过夜见的宿舍门口，发现了那颗遗落的钻石。他的“钻石玫瑰”再也无法在少年的手心中盛开了……

田中的脸涨得通红，一把拿过拐杖看向西原：“你利用我？！”

公子哥矢吹曜更是暴跳如雷，见没能成功诬陷夜见，一巴掌扇在旁边的直冢脸上：“废物！连块表都看不住！”

“骂跟班算什么本事？”田中突然冷笑，“这么在乎这块表，该不会是你家的经济状况出问题了吧？”

矢吹曜的表情瞬间凝固：“你……你怎么知道……”

“哈哈！没想到吧？”田中露出畅快的笑容，“就是我举报的你父母！现在特别搜查部应该已经到你家了吧！”

“什么？！”矢吹曜猛地揪住田中的衣领，“你没有证据怎么举报的？！”

“举报你还不简单？天天跟个傻子似的炫耀你的天价手表，只要找你身边的人偷走那只手表的发票信息，找到送礼人……”

矢吹曜迟钝地转头看向直冢，直冢捂着被打得通红的脸，满脸不服：“是我卖的又怎么样？外面记者给的钱可比你大方多了！你天天带那么贵的手表，谁知道钱怎么来的？可能还有我的那一份呢！”

原来，今早和直冢交易的校外人员是田中联系的记者，他偷了很多矢吹的奢侈品发票，每个账单的流水公布都可能会对刑事部参事官的职业生涯造成重大打击。

矢吹曜作势要打他，场面顿时乱作一团：直冢被矢吹曜在校医室追得满场乱窜；田中在一边煽风点火，同时怒骂西原；西原怯怯地望着夜见鸠，试图用眼睛传达对少年的歉意，顺便绊倒矢吹曜……

现场都乱成一锅粥了，赶紧趁热喝了吧！

夜见麻木地看着逐渐失控的场面，最后，警察不得不把扭打在一起的几人强行分开，手铐“咔嗒”作响，带着他们一起上了警车。

混乱中，西原突然挣脱警察，冲到夜见面前。他的眼睛哭得通红，脸上还带着淤青，却用近乎虔诚的目光望着夜见：“对不起，夜见同学，我没想让你被怀疑，我只是想送你一份礼物……能跟我说最后一句话吗？”

星空下，西原眼巴巴的目光如同沙漠里的绝境旅人，渴望看见最后的绿洲蜃楼，即使那是假的，他也甘之如饴。他知道，他做了一件错事，亲手把视为神明的少年推入深渊，并且毁了自己的一生。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他们心知肚明，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在校园里见到西原了。

甚至西原比他们勇敢，至少他敢当面向少年摇尾乞怜，而他们只敢在阴暗的角落偷偷注视着少年，妄图抓住一切机会拉着少年坠入泥潭。

夜见双手插兜站在校医室门口，眼神黝黑，月光给他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如彼岸的幽魂。他盯着西原看了几秒，轻笑出声：“礼物我收到了，之后呢？”

“……”

西原浑身的血液顿时开始沸腾。

之后？之后当然是让少年只能看见他一个人……不，少年会跑，这不安全，他应该把少年妥善地收藏起来，藏在哪里呢？藏在棺材里？不行，他会腐烂；藏在冰柜里？不行，他会变冷……

西原的眼神逐渐痴狂，他开始无意识地咬着指甲，幻想着折下这支玫瑰，独自占有这抹危险的美。他甚至想好了要如何修剪它的毒刺，让他在他的掌心慢慢枯萎，成为他最珍贵的收藏。

“那朵玫瑰很美。”夜见慢慢走进，靠近男人的耳边轻声说道，“但我不是属于你的玫瑰。”

西原的眼泪“唰”地流下来，他瞪大了眼睛，猛地从幻想中回过神来，头上出了很多冷汗：“对不起！对不起……”

被欲望蒙蔽的心脏终于重新跳动，他突然明白，那朵钻石玫瑰，是他伸向少年的，一条充满了卑劣欲望的毒蔓，差点扼杀他心中的神明。

他怎么会出现那么可怕的想法呢？

警察带走几人后，周围的同学也都散去，意犹未尽地讨论着刚刚的案件，校医室突然安静得可怕。夜见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转身，却发现五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

“干嘛？”他莫名有些心虚，“走吧，今晚也要陪我训练哦！”

?原研二轻笑出声，他一把揽住夜见的肩膀：“好啊！走吧，小夜见~”

一群人簇拥着少年渐渐远去，身后，月光皎洁，樱花落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