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病(2 / 2)
何霁月一语成谶,闻折柳听见“吐”这个字眼,胃里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不适。
他不敢再搞脏何霁月衣袍,试图将不断上翻的秽物忍回去。
可这反胃感哪是他能忍得住的?
“咳哕??”
闻折柳死捂着嘴,把自己也吐脏了。
难闻的气息存留衣襟,他鼻尖一酸。
太屈辱了,在她面前如此失态,还连着两回。
“昨晚怎么也不肯哭,现在怎么突然要哭了?”何霁月抬手替他拭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别哭,搞得我欺负你似的。”
“奴冲撞郡主,罪该万死。”
闻折柳浑身颤抖,如秋风中树上瑟瑟发抖的叶。
“没让你自裁谢罪。”
以前吐到她身上还以“我不舒服”为由,哼哼唧唧指挥她收拾残局,现在年纪变大了,胆子倒比针眼还小。
闻折柳咬唇,葱白指尖缓解衣扣。
她不叫他死,也定少不了罚,昨夜他死不开口,她那般疯狂,若他主动……
或可讨到好。
雪一样圣洁的瓷白肌肤,何霁月只见着充满掠夺痕迹的红。
闻折柳衣袖下垂,手腕上的刺眼伤痕显现,他缩在床尾,双膝并拢斜靠帐幔,就这般红着一双眼,怯怯瞧她。
何霁月移开眼。
“没说让你侍奉,讨罚是吧?那罚你将这儿收拾了。”
闻折柳身边常有人伺候,从来没干过这种收拾的脏活。
他战战兢兢地摸出手帕,直起腰收拾何霁月衣裳沾到的脏污,却弄巧成拙,将脏污反范围扩得愈广,眼眶又是一热。
她说得对,他确实什么都不会。
何霁月知道闻折柳没干过这种活,动作难免生疏,她见闻折柳越做越乱,本想夺过他手中帕子,自己来收拾,看到他圆眼越来越红,到底还是没忍心。
“先把这些拾起,收到痰盂里。”
何霁月避开他手腕上的伤,抓住他手臂中段,手把手教他:“这样,会了么?”
闻折柳连连颔首。
好不容易收拾完毕,酸腐气息仍不散,闻折柳想拎痰盂到外面去清理干净,却一提起来就双臂发颤,不敢将陶瓷痰盂摔了,他站在原地绞着手指,局促不安。
“行了,剩下的我来。”
何霁月熟练处理好痰盂,见闻折柳还穿着那件脏袍子,蹙眉。
“衣服脏,就别穿了。”
闻折柳顺从褪下,猛地打了个寒战。
“郡主,奴冷。”
厚被分明就在他手边,他却视而不见,只盯着何霁月,何霁月没法,只好“唰”一下展开厚被,轻盖到他身上:“小青那儿应该有合身的男装,我给你找几套。”
“不要。”
闻折柳现在听到“小青”这个名字就浑身不适,他扶着床榻猛咳,竟是有些喘不上气。
“奴不要,咳咳,用他的东西!”
何霁月下意识给他叩了两下背。
“可我郡主府上,没有你这样身段的男性衣裳。”
闻折柳蓦地红了脸。
为何非男装不可?总归他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偏殿,成了何霁月名副其实的金丝雀,若她欢喜,他便是着女装又何妨?
“奴斗胆,求您赐衣。”
他邀宠的手段堪称拙劣。
不过说一句话,脸都羞成了红柿子,平添几分醉风楼那群男人没有的清纯。
何霁月不由看愣了。
“你不嫌衣裳宽松,也行。”
她顿了几息,方偏过脸,接上自己的话头:“赶明儿我让裁缝进府,给你做几套衣裳。”
衣物肮脏需换洗,这可是个出府的好机会!
闻折柳正愁怎么出去打探大哥的下落,闻言暗喜:“不必麻烦裁缝走一趟,奴去外头铺子,现买几套便是。”
“寻常铺子里那些料你能穿?你细皮嫩肉,会被磨。”
见他坚持要出去,何霁月垂眼思索片刻:“不过总在屋子也不利于休养,后日我休沐,带你去外头好铺子量体裁衣。”
闻折柳三两下套上何霁月衣裳,觉得还是冷,不由蜷缩起来。
“多谢郡主。”他细声细气。
闻折柳身躯瘦弱,显得身上挂着的袍子愈宽,他圆眼水灵睁着,微侧着头,如同漂亮的猫儿瞪大眼珠子,滴溜溜打量面前一脸宠溺的主子。
他雪白香肩微露,红痕恰到好处地点缀左右,宛若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何霁月不过瞧了他几眼,脑中的克己复礼登时水化作云,消散空中。
她五指攥成拳,反复默念“色即是空”。
“闻归云。”
“嗯?”闻折柳歪了歪头。
她为何要唤他的字?是生气了?可他分明什么也没说……
“闭眼。”何霁月伸手要掐闻折柳脸以示警戒,摸上去,压根没碰到几两肉,又心中一空。
看着瘦,摸着更甚。
浑身上下没几两肉,净长在勾人的地儿上了,他为何不能好好吃饭?
“……郡主?”闻折柳闭着眼,不知何霁月在做什么,只觉脸上发痒,不由睫羽颤动。
何霁月指腹搓了下他略发干的唇瓣。
“身子不爽利,就少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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