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尘(1 / 2)
冬末,雨水带着凉意,丝丝密密地落下,很快浸湿了地面。
天将亮未亮,书生模样的少年郎收掇着箱篮,拉开了一角门,他刻意放轻了脚步但速度不减。
快点,再快点。
裴钰拽紧了背在身上的箱篮,想到昨日里那朵跌落在地的羸弱“玉簪花”时,眉头便担忧地蹙起。
泥水打湿了裴钰为数不多的体面衣裳,他的脚步终于停在了一处凄静的石屋前。
裴钰抚了抚心口,平复愈快的心跳,接着抬手屈指,敲响了这扇木门。
可是??他叩门许久,都未听到石屋内有声音传来。
裴钰慌了,轻短地作揖道了声告罪,然后往后撤了几步,猛然往前冲,用身躯撞开了本就脆弱的木门。
过响的动静终于将床上的少女惊醒。
她微微睁开了眼,脸庞转向房间外。
“阿蘅。”裴钰站在陈舒蘅的房间外,想要进去,却还是停下,急急呼喊。
下一刻,昏黑的房间亮起了微弱的灯火。
“玉郎,你进来吧。”传出的声音若折了翅的小鹂鸟,虚虚地掩着一声声咳嗽,很快又消散于无。
得了陈舒蘅的允许,裴钰这才敢踏入门。
这是他有了男女之别的意识后,第一次进陈舒蘅的闺房。
病弱的少女,细眉轻蹙,面色苍白,体不胜衣,点过灯火的手虚虚地垂在床边,露出莹白如雪的皓腕。
“你怎么来了。”陈舒蘅掩着唇,压着喉间的痒意,盈盈一笑,霎而间满屋生辉。
裴钰赶忙上前,五指搭着她的衣衫,替她将垂在床边的手放进去,接着把被褥往上拉了拉:“你本就生了病,别又着凉了。”
听到这话,陈舒蘅反而笑了笑,又将手伸出被褥外:“那便生病罢,母亲早就去了,左右也无人心疼我。”
靖和十年,母亲带着年仅三岁的她逃难来到这里,母亲去后,这里便再也没有她的血脉亲缘。
裴钰的眼眶迅速泛红,失礼地抓住了陈舒蘅的皓腕,眼泪砸了下来:“胡说!怎么没人心疼你。阿蘅,难道站在你面前的,不算作人吗。”
少年的泪水滚烫,如同他灼热的情谊。
裴钰的呵斥声,让陈舒蘅怔愣,她望向裴钰。
两个人的目光一下子就撞在了一起,陈舒蘅能看到裴钰眼中的情绪??心疼、酸涩还有那浓浓的爱意。
有那么一瞬间,陈舒蘅要动摇自己的想法。
“阿蘅。”两人对视许久,可陈舒蘅迟迟未言,裴钰眼中的泪水渐渐消下,眼底的情绪越发浓烈,他张口出声,接着,鼓起勇气。
“我心悦你。”
“你可愿等我三年,今年会试,我必取得佳绩,待榜上有名、拜官归乡我必说服父母??求娶你。”裴钰紧张的语调渐渐变得坚定。
陈舒蘅的眼眶里逐渐有水汽弥漫,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喉间涌出的痒意却让她止不住地咳起来。
裴钰也顾不得听到她的回答,慌忙上前轻轻拍抚陈舒蘅的背。
许久之后,陈舒蘅才止住了咳嗽,略微沙哑地问:“那玉郎今日,是来与我道别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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