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暗涌(2 / 2)
“因为我不想骗你。”
可是,隐瞒和欺骗哪一个更可恶,她自己也说不清。
但她对董生的隐瞒和欺骗,难道就一定比董生对她的少吗?
“所以,可以不生我的气吗?”
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缱绻祈求,沉静的眼眸中平白漾曳起波澜。
董崇云……终究是她在这里,为数不多可以交付信任的人了。
冰冷的面具破碎,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闻竹抬步,缓缓走下台阶。
……………………………………
惊雷划过汴京上空。
雨幕之中,一名少年飞奔而过,赶在暮鼓前进了太学。
天色因急雨格外昏暗,闻竹一路奔跑,被雨滴模糊视线,抬手挡在额前,狂风又挟着雨水灌进袖口中,连续不断。
湿透的衣衫紧箍在身上,令人不适,闻竹打了个寒颤。
从董生家出来,她又拐去鬼市,被急雨拦在半路,遂自认倒霉,只得作罢。起初尚且是零星小雨,不消片刻,大雨倾盆而下。
她沉着头向前奔去,忽地撞入一片温暖干燥,连缀的雨幕骤然在头顶断绝。
这种天气,谁还会在外面?
闻竹下意识向后退去,微微抬眸,被她一撞,这人原本干爽的衣衫也沾上了几道水痕。
意识到自己撞了人,她方欲道歉,入眼却是那块熟悉的云纹玉璧,向上看去,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纪二郎?
暴雨中,纪宣依旧一身青白衣衫,一手擎伞,温和从容,低头看着一身狼狈的闻竹。
不曾想这副模样被他撞见,闻竹只觉有些窘迫,抹掉脸上水珠,避开目光:“下着大雨,你不在屋里待着,怎反倒出来了?”
距离太近,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气息,不顾淋雨,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去,却被纪宣轻轻拉回伞下。
闻竹惊愕抬头,纪宣似浑然未觉:
“雨来得急,就猜你没带伞,果然淋雨了不是?”
他笑着指了指她的衣衫:“快回去罢,小心风寒。”
头顶上的油伞倾过来,将拍打在左肩的雨滴彻底隔绝。
闻竹干笑几声,轻轻挪开被他拉住的手臂,拢了拢衣袖,同他向前走去。
油伞不大,堪堪容纳两人。他高她一头,闻竹感受到来自斜上方的目光,转头看看,只瞧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目光垂落,握伞的手骨节分明,袖口是繁复而精细的绣纹。闻竹沉下眼眸,轻声道:
“你在等我?”
“才出门,便远远看见了你,“他似答而未答,微微偏过头,“这件衣服,之前倒从没见你穿过。”
“你喜欢?”她笑着抚上衣袖,又转过头看他,“只怕要不合身了。”
听到出乎意料的回答,纪宣有些无奈,轻笑出声:
“只是想起,我曾经似也有几身这样的衫子,”
衣衫绣的鹤形纹样着实轻灵生动,纪宣端详片刻,缓缓道:“这纹样好看,前几年一直颇为盛行??现下反而少见了。”
闻竹沉着头,只静静听他说,忽地转头看他,眉眼弯弯:
“我的好同舍,怎的不担忧眼前的大活人,反而担忧起衣裳了?”
果然看出这是件几年前的旧衣。她思前想后,为防纪宣继续追问,还是出言打断为妙。
她抓准时机,在纪二郎正欲开口时,忽地收了笑,转头不去看他:
“不过,这样看来,你也不是为了等我。”
阴晴不定,纪宣越发疑惑:“怎么说?”
她微微扬头:“不然,为何不多带一把伞呢?”
纪宣方觉察自己言行间的漏洞,思绪回转,未等开口,又见她看着头顶的油伞,戏谑道:
“道说‘江不纳二龙’,我们俩勉强挤在这,还是不够宽敞。”
“我倒觉得不然。”纪宣眼观前路,目不斜视,声音却低了下去,“只要靠近些,不是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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