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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红弦袅云咽深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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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廷都打了个盹了,蓝珀还没回来。于是他草草擦干身体,披了浴袍,出了浴室。桌上的饭菜凉透了,是吃几口就怎么也吃不下了的样子。一支香水月季掉在地上,身首异处,看上去像刚从花园里掐的。

卧室的门半掩着,里头只亮着一盏杏红色的小夜灯。那锦帐罗帏用的是又飘逸又垂顺的重磅真丝,蓝珀枕着自己的手侧躺着,朴素无华釉面银砖的一张床给他睡成了贵妃榻。床上动物玩偶围了一圈,蓝珀在中间远看跟个小芭比似的。可鲜活的肉/体下,似乎有种死者才有的虚静之美。

项廷走过去,完全算不上轻手轻脚。刚坐到床边,蓝珀惊呼:“太恐怖了,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吧。”项廷说的是刚刚在浴室偷香了他一口的事。

“……你又有理了?”

“就是心里没底,觉得没理才问你。”

蓝珀偏偏又不理了,项廷便拿起那些棉质的玩偶,用小犀牛的角、小象的鼻子戳了戳。蓝珀躲上两下就累坏了似的,双颊一层薄涂淡淡的桃花粉,烦得受不了了,才语焉不详地说:“我特别记仇,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说到这里,蓝珀突然拉起警戒,显然因为洗浴的十八道工序还没有走完一半,项廷便自作主张地出栏了,可蓝珀又没那个精神头把人摁回浴缸里去了。项廷也说:“再洗要泡发了。”

退一步,蓝珀打开抽屉取了一罐乳白色的药,项廷问什么,蓝珀说,止汗香膏。项廷眼见得非常不情愿,拉鸡/巴倒吧,这辈子没这么娘炮过,忙说:“我都搓起来咯吱咯吱的了!”蓝珀说:“你臭香臭香的。”项廷听他讲话调子一直往下降,降,像心里有事。有些人恐怕就是天生惹人怜惜,一看他就心里汪成一滩水,如何也凶不起来,项廷抵御不住伸出了胳膊,蓝珀越给他搽止汗的东西,他越是被自己娘得赧然汗下。

接着蓝珀又做了很多世之常人不能理解的刻板行为。他先是左手拉着项廷的手指,右手执一条篾片,一边不停地刮着手一边念着苗语。蓝珀又极擅吹叶子,他的双唇发出清而纯的塞音,曲毕又念云,收到东方邪魔鬼,邪魔小鬼化灰尘。项廷自知罪过罪过,但蓝珀这模样像要把他直接超度了。

蓝珀问:“这样疼不疼?这样呢?”

项廷直言:“你这个力气我真的会忍不住睡过去。”

一套完整的流程走下来,项廷毫发未损,蓝珀一双玉手却添多少周旋痕迹,一种温存尤昔。然后终于到了项廷尚能接受的环节,蓝珀取了一个小篾箩来,端出一碟米粑,两块羊角蜜。月牙似的糕点,望着跟玉一样透光。咬一口,甜甜的蜜就淌了出来,再抿口热水,糖就酥酥地融化在嘴里面,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就上来了。但项廷打小不爱吃甜的,感觉第二口下去上牙膛已经在难受了,可蓝珀一喂,他就张开了嘴。

项廷甜上头了,渐渐感觉飘然欲仙,只看到蓝珀在太虚幻境里摇着他云雾般的九条大尾巴似的,如花隔霞端,艳光动天下。

可这样高慢的仙人却忽然说了一连串十分卑不足道的话:“项廷,我是不是很奇怪?你说其实我不累吗,我到底在跟谁过不去呢。”

项廷素来心大,没觉得不妙,最多有点疑疑惑惑地说:“我姐跟你说什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接个电话你就不对劲了。”

窗外风有气无力地吹着,夜气太凉,蓝珀被纷乱的空想弄得精疲力尽。他往床那头挪了挪,离得远远的:“不要紧,天马上就会塌的。”

“不就是我姐要来了吗?”

蓝珀嘴巴闭得紧紧的,身体又不断往前动了动,如同色彩凝重的云朵带着些微雨气徐徐走远。

眼见着要掉下床去了,项廷赶紧伸手捞了一把。

蓝珀慌张道:“别做这么土的姿势,快把手拿下来!”

项廷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

两人自从相逢以来,天敌一样的,见面不是互相甩冷眼就是吵架,冷战加嘴仗,天天不是冰冻三尺,就是烽火连天。还从没有这样称得上长久的温情时刻。

很快就被项廷打破了,蓝珀听到他在偷偷地笑。

“你笑什么?”蓝珀眉一蹙。

“没有,没有,”项廷连声否认,但是忍不住嘴一快,“你肚子上竟然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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