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女夜奔(1 / 2)
五月初十,晚,难得的晴朗,天空点点散开的星子。
这座她叫不上来名字的城镇没有下雨,崔韫枝松动窗牖,掀开一个小小的缝隙看着外面??那个叫做多娜的少女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手中握着那张今日来被汗浸湿无数次的纸条,崔韫枝心上打鼓,咚咚而响。过了约莫一刻钟,果然那门口寻常守卫着的两个异族武士并没有回来。
崔韫枝松下一口气。
纸团上那个“璇”字,乃是她大陈皇室族中齐王世子崔璇之的字。这位行六的堂哥向来疼她,半年前的大元节上,还专程从北疆带了白狐裘来作赠礼。
而齐王封地正是在大陈北疆,与昆戈接壤之处!
虽知此番乍然得到救援之讯疑点重重,可崔韫枝在几次挣扎后,还是选择了相信。
毕竟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不想留在这儿,也不想去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只是想要回家。
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崔韫枝甚至无法想象,山的那边是怎么样的景色。
今晚沈照山必外出有事,故而这处客栈的警备松懈了许多。
崔韫枝几瞬呼吸,再一次给自己定心。
穿戴好了最新的衣裳,她靠在窗牖上,屏息静静等待着救自己的人来。她几乎被即将获救的巨大不确定淹没,在心中一次又一次想象着六哥到来时,自己获救后,多久才能回到父母身边。
也不晓得父皇现下在哪儿,可曾夺回长安?应当在寻她的吧?她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向来宠她宠得近乎溺爱,现下应当很着急吧?
不知道母后有没有流眼泪,那只叫团糕的奶白色小犬皮毛可否一如既往地柔顺光滑;还有刘家的女儿,她长得虽比自己高,可胆子小得很,不晓得她此番逃出长安否?
这念头在崔韫枝脑中回环,最后汇作一只锃亮的羽箭,划破长安的夜色。
沈照山的声音、沈照山的背影、沈照山的话,点点滴滴,都化作睁不开的锁链,回绕在她身边。
纷乱的思绪最后拧成一根麻绳,崔韫枝被吊在上面,晃晃荡荡、晃晃荡荡,不能落地。
窗外有三下不起眼的铜锣声敲过,打更人寻常地走,崔韫枝却一个激灵,脚后跟都开始发僵。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三声鼓声。
崔韫枝将自己衣裳的最后一个小结系好,以防一会儿逃离时,它不合时宜地散开。
这结的系法还是那日沈照山给她换衣服时,她偷偷学的,系得歪歪扭扭,不很好看,远没有沈照山为她系的漂亮。崔韫枝不晓得自己为何总是这样频繁地想起他,她管不了这么多了。推开房门,就要往出走,果不其然被看守的武士拦住了。
不是那个络腮胡!
崔韫枝这几日观察许久,发现那叫多娜的少女和那个络腮胡,在沈照山带领的一群人中,兴许是属于地位很高的近卫,故而时常跟在沈照山身边;若有沈照山不在时,看守崔韫枝这样的任务,也多是那个络腮胡在做。
但今儿他被调走了,他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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