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2 / 2)
“我否定的,是在还没搞清楚病人病情前,就让系统决定处置方案的做法。”许天星回望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不是开发者的问题,这是伦理。”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顾云来的唇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手指捏着马克笔的力度微微加,胸口涌起一种陌生的感觉,像是遇到了无法计算的变量。
许天星深吸一口气,迅速收起桌面上散落的文件,动作利落得近乎刻意,像是在掩饰方才情绪的外露。
他的语气重新变得平淡如水:“数据确实重要。但人命不是模型里的变量,不能用概率简单计算。”他抬眼直视顾云来,“你可以继续做你的演示报告,临床数据部分,我会单独修正。”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沉稳有力,背影笔直如松,像是一道无声关上的门,隔绝了争辩的余地。
顾云来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笔停在半空,慢慢放下,眉间浮现一丝凝重与惊讶。细微的皱纹在他额头聚集,像是思绪的波纹。
这是他第一次在合作会议里,被一个医学生当众反驳得如此彻底,那句“你不是医生”像一把剑,精准地刺在他引以为傲的逻辑防线上。
但他心里并不觉得恼火,反而有种不合时宜的……兴趣。不是对抗的快感,而是那种稀罕的,碰到同类的警觉感,如同狩猎者遇见另一个独行者。
“许天星是吧。”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尝一个陌生却值得记住的音节。
嘴角慢慢扬起笑意,不同于平日里对着投资人的完美弧度,而是带着几分真实的情绪,他像是被激起了某种久违的好胜心:“你果然,是个难搞的家伙。”那语气中,却透着欣赏。
晚饭后,实验楼灯火依旧明亮,从高处望去,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科研人员三三两两从各个实验间走出,脚步轻快,说笑声不时传来,与白天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
而顾云来的办公室灯,却固执地亮到了晚上十点,透过百叶窗的光线在走廊上投下一道道斑马线般的阴影。
他靠在真皮椅背上,领带松开,指尖轻敲桌面,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调出的正是项目初期的联合申请文件,一页页PDF,冰冷得像技术文书,黑白分明的文字间,却在某一页上,停住了。
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疲惫却专注的眼睛里,照亮了那段文字:中方成员:许天星,燕州大学医学院八年制临床医学,可参与基础临床逻辑校核与数据提供。
文件最下方还附着一段医生介绍,燕州第一医院急诊科主任对他的评价,字里行间透着不加掩饰的赞赏。
在急诊科的高压环境中,许天星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冷静与专业素养,他是我们团队中最沉着冷静的学生之一,真正遇到突发状况时,他从不慌乱,而是那个能第一时间判断病情、稳定患者。
同时也能稳定整个团队情绪的关键人物。他不仅具备扎实的医学知识和娴熟的操作技能,更拥有一名优秀临床医生所必需的心理素质和临场判断力。
顾云来盯着那句话看了许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忽地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对这个名字的最初印象,那种被埋没在繁忙日程下的记忆碎片。
他不是第一次听说许天星,甚至,在还没飞来洛杉矶前,燕州大学医学院的教授就在邮件里郑重其事地说:“我们有个学生在你那儿,麻烦多照顾。他是我们最好的苗子。”
附件里还有张证件照,是个长得很清冷俊美的年轻人,白大褂熨帖,眼神专注而坚定。
他当时只扫了一眼资料,便将其归入例行公事的文件夹,心想,医学生也不过如此,大多书卷气浓,临床经验浅,不足为据,数据和算法才是未来医疗的核心。
直到今天,看着那双直视自己、不肯退让的眼睛,听着那些带着临床痛感的字句,他才知道,自己错得不轻。
“有意思...”他轻声自语,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调出了许天星的完整档案,
敲门声轻轻响起,像是犹豫的手指在心门上轻叩,实验室的小助理探头进来,声音轻柔却不失专业:“顾老师,这组数据您还要今晚发回国内吗?时差问题,他们那边正好能接收。”
顾云来从思绪中回神,眼神从屏幕上许天星的资料收回,像是被打断了一场无声的对话。
他微微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嗯。把模型参数锁定,剩下的我来改。”他的语气比平时少了几分锋利,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专注。
助理点点头离开,办公室再次陷入宁静。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电脑前,屏幕的光线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如同面具般明暗交错。
他打开汇报文件,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在文件里新建了一个备注框:临床反馈:待许天星单独修正,优先采信。
这短短十几个字,从这位以以冷静自信、对数据有近乎执念的医疗公司创始人指尖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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