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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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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角,蓦地袭过一阵穿堂风,怒号声声。

暗影中,停列一架马车,通体由降香黄檀所制,却不曾雕绘,远处瞧来质朴得不起眼,近看之下却莹润起淡淡光泽。

莫山从贤文斋出来,双手捧着一副字画,走近车架朝内低声禀告:“二爷,未见牧野先生其人,只落下一卷画。”

马车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缓缓接过,嗓音低沉:“可有留话?”

倒是留了,可牧野先生性子太差,原话委实入不得耳。莫山语塞片刻,斟酌着辞句。

“照实说来。”

莫山舔了舔唇,只觉二爷今日不耐得很,肩头威压陡重。当下也不敢迟疑,略去谩骂之言,再道:“牧野先生说??请爷转告殿下莫再强求,此生便是山野乞生也决计不食天家禄。”

耳畔忽地传过一声冷嗤。

莫山眉心拧了拧,心中犹疑愈沉。可回京当日必须入宫应诏,眼下时辰已至,万不能再耽搁下去,不由缓声提醒:“二爷,眼下已近戌时正刻,夜宴该迟了。”

车桥内,京?凌厉眼眸微垂,视线落在手中徐徐展开的画卷。

青墨洇成山川,工笔勾出茅屋,纵纵深深,俨如亲见。可稍稍放置远些,笔墨浓稠,竟渐渐凝出一个“豚”字。卷末还提了一句先人诗:犬豚与蝼蚁,信义俱无有。再细细瞧来,茅舍田垄间,果真不缺几只黄犬。

牧野心知此画必将呈于太子,如此行径无异当头痛骂。

他漆黑瞳眸中闪过几许凉意,缓缓卷起画轴,沉声吩咐。

“入宫。”

.

东宫,明德殿。

宫门未至,便听得殿内喧嚷不断。

引路宫人才入殿通传,却忽地,自内飞出一封靛青折子,紧随一声怒喝:“云公是做官做糊涂了!革税革税,那须问问天下百姓应不应!”

折子重重落下,正巧砸在京?脚畔。

霎时间,中宣飞散,显出密密麻麻苍劲行楷,可其上朱批刺目,竟大大落着两道叉。

殿内吵嚷声顿时静谧,皆侧目来看。

门廊之下,静静立着一人,身姿昂藏挺阔,着一袭墨染水云广袖圆领袍,披一肩银灰狐氅,此刻眉眼冷然,周身尽是孤寒萧索。

一时间,众人目光犹疑,两两相视对望,京?自请外放多年,何时竟不声不响地回了京?

几些来为云相说情的,见着京?面孔,脸色更是煞白,云京两家结怨多年,他又素与太子亲近,此时回京来,云相哪还有命可活?

此间人各个心怀鬼胎。

京?眸光冷凝,视若无睹,提起步直直踏了上去,足迹碾过宣墨,印出星点雪泥。

入殿,欠身作揖:“卑职叩见殿下。”

“赐座。”

宋樾坐高堂,云淡风轻拂了拂袖。太子肖母,相貌可称美艳,此时目光饶有兴致,再次转向方才说话那人,问:“韩相,左相奏疏中句句为民,你却道百姓不应,相公不若仔细分辨分辨,说与群臣听听。”

“殿下,税制开国伊始,绵延百年才有我朝繁盛,万不可轻易动摇。云公所呈之策,打着怜弱旗号却反施重压。就以力役而言,云公所疏:以赀免役,赀财由地方官府收取,再另去聘人作工。”

韩微之清癯苍老,却声如洪钟,几句之后,声量愈发拔高:“劳役重在役,役者自有律法拘束,佣工却可择主而侍。人本性恶,好逸而恶劳,不说政令下施能赁得几人为工。只谈水利城防,弓器长矛,此皆关乎一国根本,如何能教凭银钱驱使之人操之?”

宋樾颔首,深以为然:“有理。”

“殿下!韩相这是一叶障目!左相奏疏中还曾言明收紧地方杂税。此一条却是极为有理,百姓负担不在朝廷,而在地方啊!”

“嗯.....”宋樾拉着长调,点头:“有理。”

“殿下!时下所令,关津渡口,逢关便征。层层过手,百姓哪有利收?可云大人以舆图为准,明令限边设中,校量只纳两成。这又如何不是为民安定?”

“不错。”宋樾挑着眉毛,点头:“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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