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全都活着(1 / 2)
洞穴内,主矿洞的位置已经被清理出来,而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信息也随着最后一块碎石被隔板一拳夯碎暴露了出来??他们没有找到更多的死者。
零星几架被找到的死去士兵的机体被妥善地摆放在洞口。
只是就和矿难中来不及逃生的机子一样,死者的遗体总不是那么体面。
凹陷的火种舱、被砸烂的头雕、碎裂的四肢,大黄蜂不忍地别过头,只快步回到洞穴里将一腔的情绪扑在依旧未完成的任务上。
天灾怀抱着他们碎裂的机体碎片和大黄蜂擦肩而过。
紫色涂装的碎片夹杂着量产机蓝色的能量液染湿了地面也染蓝了天灾的机体,他再度沐浴在同类的血液中,然而这次却是为了哀悼。
他尽量替他们找齐了缺失的机体,油罐车半蹲下身,替身前的机子合上破损的面罩。
零件早已分辨不出属于哪架量产机,天灾只能不断调出自己的记忆文件一点点将他们拼凑起来。
记忆模块中的回忆随着天灾每一个扫视过死者面甲的眼神播放出他们生前的景象。
一节断裂的手爪被天灾小心地安放在一具机体旁边,他认得这双手爪的主人,就像他的CPU中记得躺在这里的每一个机子的“名字”。
只是那与其称作名字,更像是他们的生产编号。
他跪在地上,将一节小指从零件中拿出来。
这双灵活的伺服器属于L-76,一个梦想成为音乐家的机子;
一块被穿透的胸甲被安放在熄灭的火种舱上,它曾属于T-406,一个不爱说话却总爱照顾其他人的机子;
一个被斩首的头雕,天灾捧着他,将他妥善地安放在E-89的机体上,他曾属于他们之中最爱讲笑话的飞机。
……
暴露在空气中的能量液早已经因为渗入的杂质而变质,闻起来腥甜而刺鼻,天灾却没有擦拭自己身上的狼藉,他只是跪在那里,情绪磁场环绕在他的周身散发出低迷的节点。
他现在明白了自己的主系统中不断报错的情绪代码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种会让机体失控的负面粒子,一种混乱的干扰,一种无法根除的病毒,一种无法阻止蔓延的瘟疫……
他们将之称作悲伤。
天灾想自己永远不会理解量产机的逻辑回路了。
因为他们死在了这里。
有那么一瞬间天灾觉得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泥沼,他不断地试图攀爬,最终却只会在其中越陷越深。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走进那个矿洞,这样他就不会遇见K-75,更不会遇见这些量产机。
那样他便不会在此时、在此刻、在此地感到悲伤。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是那些霸天虎们先靠近他的呀。
他们自说自话地将他拉入他们的队伍,自说自话地让天灾毫无防备地成为了他们的一员,自说自话地教会天灾什么叫做同伴。
现在又这样自顾自地教会他学会悲伤。
天灾能怎么办,他只能去接受这陌生的一切。
他抹掉眼角残留的蓝色水渍,自暴自弃地想现在就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
他曾作为他们的同伴见证他们的生存,如今他要作为唯一有资格为他们哀悼的机子站在他们破损的机体前见证他们最后的死亡。
救护车就在此时走过来拍了拍这辆自他们到来后便再没开过口的油罐车的肩甲。
早已经历战争折磨的医官早已对此感到麻木,救护车没有对他们的惨状无动于衷,只是……当你在战场上曾见过更惨烈的景象时,你的处理器总会告诉你怎么做才能让你的机体动起来。
他清楚,不管天灾为他们造成过多大的麻烦,这辆油罐车终究还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而眼前的一切,太过了。
对于一架这样年轻的机子而言,哪怕天灾本就是为了战争而设计,这也太超过了。
长者的磁场亦如刚刚的领袖包裹住了天灾。
这次,天灾没有拒绝救护车带有安抚意味的触摸,只是机体的自发反应依然在肩部的传感器接触到救护车的手掌时微微一振。
救护车想要让他去休息,油罐车的手爪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磨损,现在也在不停地出现不规律的痉挛,但天灾只是盯着医官的光学镜。
那双与领袖如出一辙的倔强眼神让救护车咽下了嘴中的话语。
医官叹了口气,越过他,在量产机们的机体前蹲了下来。
灵巧的双手抚上死者的遗体,修复了那些致命的损伤,替他们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小油罐车疲惫的面甲转向救护车,嘴唇翕动,沙哑的嗓音半晌才吐出了一句道谢。
医官头也没回:“真要谢我就帮我个忙,去那边给你的油箱补充些能量。”
“你的机体你做主,但我不想看到这里再多一个伤员。”
闻言,天灾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没能勾出一个微笑。
他摆了摆手,转过身,再度向着矿洞走去。
“我会的。”他说。
“在找到他们之后。”
小油罐车的CPU再度超负荷运转起来,自汽车人加入救援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但除了这几架机子外他们没能找到更多量产机的踪迹。
往好处想,也许那些量产机延续了自己的好运气,在坍塌时找到了一条生路躲过了这次亡命之灾。
往坏处想,他们可能被埋在更深处,如果有机子遇险,他们可能抓不住最佳的救援时机。
濒死的机子会因为能量液的过度流失而遇难。
天灾夹带着些许愤怒与焦躁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领袖带着阿尔茜和隔板在他的反方向清理着碎石,天灾熟练地压制下情绪模块中的异常,抬起已经过热的手炮调整好威力对准了眼前这块最大的岩石。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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