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夜半漂移(1 / 2)
这天的午班之后,季节又留下来当了晚班,中间用十分钟回家吃了一个半的馒头。这样,在晚班收工的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摸走了一辆小板车了。
阿歆和小条在下午五点就回家去了。小条说他还有个报告要加班加点完成,今夜晚些时候再出来找季节。整个晚上,季节像抗洪抢险一样接待着快递。开闸后的快递浪潮中,一向紧凑的晚班人力显得更加先天不足,几个“门口的”动作忙碌,四肢并用,像霹雳舞一样。本杰明和雨披姐都来了,花泽类则是一直没走,坚持着每天三班的高强度劳动。季节突然觉得考虑到他的作息,其放任生长的头发、沉默阴郁的气质都可以得到理解。
晚八点整,小条的消息准时发来:“忙完了嘛?好果子在哪,是吃的嘛?”
此时一位快递师傅正在季节面前倒麻袋,季节如同一名女子运动员,以猴子捞月般的身手捡起一个一个的包裹,消毒和登记后直接码在板车上,省去了归档在货架上的步骤,为加班的志愿者们节约时间。待到这车货物静置了十分钟左右,季节又喷了第二次消毒水。又过十几分钟,“派送的”判断上面沾带的病毒已经被消毒水解构,于是拉着车出发了。尽管已经超时工作,但志愿者队伍仍然遵守着消毒的标准工作流程,尽显专业本色。
百忙之中,季节腾出手来回复小条:“九点钟,秘密花园见。”接着,她直起腰来,只听腰间盘发出嘎巴一声巨响,令她顿时大为光火。她心想连自己这种平时练舞蹈的人,都变得骨头陈旧、肌肉萎缩,可见解封已是刻不容缓,众望所归。现在,小条已经和她交换过童年的秘密,解封时要他一个微信主号,应该不算难事吧?只是他的小号竟有十几个之多,如果他拿另一个小号糊弄自己怎么办?该不会让他给唬了吧?
季节踏进秘密花园时,才刚刚八点五十五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了一辆板车,花泽类似乎以为她要把这辆车送到居委办公室,就头也不抬地走了。也或许他认为季节要拿这车去拉私活,但懒得管她。总之,季节单手拎着车走上秘密花园的台阶,走进绿树环绕的黑暗中。
趁着小条还没来,她试着把腿搭在单杠的最高一层,以芭蕾基训的姿势压了几下腿,发现十分可行。她又把双臂搭在单杠的较低一层,压了几下肩膀,觉得遍体通泰,犹如泰式按摩。这样一来,以后就可以每天趁送货时来这里碎片式训练。如果一个晚班送十趟,每趟送完后拐到这里练五分钟,那么一晚上就是五十分钟。如果连下午班也来,那么就是五十分钟乘以二……
季节其实还想在这里练习考级的组合动作,又担心路过的人看见一个疯子在树林里跳舞,会将她扭送至派出所或精神病院,只得放弃此方案。她捏着自己圆柱型的胳膊,感觉肉都变软了。又捏自己的大腿和小腿,幸而肉还是结实充沛的。
就在她单腿站立、投入地捏着自己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喂。”
季节吓了一跳,往旁边一栽歪,水泥地砖的摩擦力让她的立脚点还留在原地。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她,身后传来小条那似笑非笑的声音:“干嘛,在练金鸡独立?”
她转过身,发现小条正以一种略显古怪的眼神注视着她方才自己捏过的地方。今天季节穿着短袖短裤,露出的修长四肢像洁白的大米一样饱满。卸下了长袖拖地小蓝衣后,晚风畅通无阻地吹拂着季节的手臂和双腿,令她看起来像水色的透明玉石。只瞥了一眼,小条就转开了脸。
季节有点好笑,莫非小条竟还是个保守着装的人,难怪他自己的短裤都是到膝盖的。像是察觉到季节的想法,他回过头来说:“露胳膊腿会招蚊子。”说着,他自顾自地坐在秋千上。
“对了,你的报告写完了吗?”季节小心地问道,“如果没搞完,我们一会儿就赶快回去让你继续写。”
小条切了一声:“早写完了,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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