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雪宫深锁困惊鸿(2 / 2)
一个念头电光般猝不及防闯入脑海,孟沅盯着夷渊伸来的手,太阳穴直突突。
……这个猜测大胆、冒险,却又诡异地合乎情理。
她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感受着他的灼热体温。
夷渊牵着她,如往常一样引导她在寒玉榻上坐下,快要松开时,孟沅突然反握住那只修长的手,指尖微微用力,像在确定什么心意。
“师父,”她仰起脸,尽量在不矫情的范围内放软声音,“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夷渊的呼吸有片刻凝滞。
孟沅轻轻哦了一声,似有若无地将他的手朝自己拉近半寸:“你一直都在照顾我吗?”
他耳垂那粒朱砂痣瞬间艳得仿佛滴血,喉结滚动,声音绷得愈紧:
“是。”
逐渐浓烈的雪松香气落在两人交缠的指尖,他的手指正逐渐收拢,孟沅忽而展颜一笑,状若无意地抽出:
“谢谢师父。”
她转过身背对夷渊盘腿坐好,脸上的笑意几乎立刻消失不见,手指紧揪住衣摆,悄悄藏住慌乱。
尽可能调节自己的呼吸频率,直到自己完全镇定下来,身后却依旧迟迟没有动静。
“师父?”
她疑惑回首,正对上夷渊莫测的目光。他就那样站在原地望着她,眼底暗流涌动,仿佛透过自己看着什么遥远的景象。
少顷,他在身后坐下,温热的灵力如泉涌般流入她后心,顺着经脉缓缓流淌,一寸寸将伤损修复。
她不受控地放松下来,意识逐渐沉眠。
“孟沅。”
夷渊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隔着既不疏远也不亲密的距离,惊得她浑身一僵。
“有没有人说过,你戒备心很强?”
没来得及思考或者作出反应,孟沅整个人已陷进深眠??
如同置身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唯有身后传来的灵力,如星辰般指引方向。
*
每一天,孟沅都按时来到夷渊房中疗伤,苦涩的汤药也终于经久退场。
她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开始致力于打破他对自己戒备心强的刻板印象,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有时讲她在孟府当石狮子时见过的趣事,有时把现代的一些八卦改编着说给他听。
夷渊倚在窗边听她讲述,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所以,”他给口干舌燥的孟沅递来一盏新沏的茶,“你直到六岁,都致力于给家门口的石狮子穿衣服戴帽子?”
孟沅接过茶盏,热气氤氲间眨了眨眼睛:“也没有吧。”
她轻啜一口,唇齿间的清香弥漫开来,随手翻着书册道,“一般是过年大家都穿新衣辞旧岁的时候,才会给石狮子也捎带上。”
这里的她,当然指的是真正的孟小姐。
孟沅记得,好几次除夕千家烟火里,还没她脚高的小女孩裹成绒球,让门房大爷托着往自己上扣虎头帽。
小女孩手指冻得通红呵着白气,还会笑吟吟地用通红的指尖替她拂去鬃毛积雪。
“唉,”她不自觉叹了口气,“后来长大了,遇见的烦恼太多,也就想不起来儿时玩伴了。”
“比如?”
“比如要学数理……咳,学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我家是经商的,我还要学算账管家,总之相当忙碌。”
“哦?我竟不知你还有刺绣女红的手艺?”夷渊似乎随口一挑,正好选中她最不擅长的那个。
“是啊,凡间女子待字闺中,都要自己绣嫁衣的,一点不会怎么行?”孟沅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他总不见得要自己现场表演才艺吧?
夷渊原本松弛的笑意逐渐消失,静静地望着她,半晌,轻声问:
“如果你没来这里,现在会在做什么?”
孟沅思绪亦有片刻恍惚,前世记忆中,穿着大红嫁衣的少女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她垂下眼睫,声音轻柔:“大概……正在绣鸳鸯吧,或者已经嫁做人妇,整日忙着相夫教子。”
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种怪异的静谧。夷渊面容沉下来,望向她的眼神逐渐晦暗复杂。
孟沅适时地往他那边倾了倾身,脸上绽开明媚:
“所以,我很感激师父,”她的衣袖轻轻擦过他的袍角,“多谢师父让我见识天地之大,不必困在四方院落里,做谁的附庸。”
他似乎没料到她突然靠近,怔了一瞬,视线不受控制地掠向她嫣红的唇瓣。
许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孟沅见好就收,将茶盏放到旁边案几上,轻松道:“今日又叨扰师父了,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明日就还和从前一样,跟着师父修炼,可以吗?”
夷渊晃神般凝视她,忽然一笑:
“当然。”
他注视着孟沅离去的背影,室内属于她的气息还未散去,案几上,她打开的书页忽然无风自动,夷渊低头看向自己不知何时攥紧的手,缓缓展开五指
??藏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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