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2 / 2)
他没答梁窈的话,只沙哑地问她,“为什么?”
此刻这三个简单的字不需要注解,梁窈自然而然地领悟了他的含义。
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在池舟右手边三步外,和他一并看着那张被拍摄对象难得露出笑意的相片,慢慢开口说:“中度抑郁,加上工作过劳……是猝死。”
“抑郁?”仿佛没想到这个词汇能和余青痕联系起来,池舟终于挪开他仿若凝固的目光,看了梁窈一眼。
“是啊。”梁窈垂着头笑了下,声音带着很明显的自嘲和无力,“好几年了,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池舟在心里说,我这么多年一直偷偷去见她,自以为了解她的所有,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他又忍不住重复问。
这次换梁窈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仿佛夹杂了万语千言。
但最终,大概是顾及不便和池舟这个关系止步于旧日同学的人透露太多,梁窈只冲他摇了摇头,告诉他,仪式马上要开始了。
池舟没在现场见到余青痕的家人,据说是忙于工作,一时无法抽身。
大概是考虑到逝者的审美,不希望打搅她的安宁,场地里播放的哀歌被刻意压得很低,显得细弱而绵长。殡仪馆里并没有人哭,有的只是不尽的沉默和叹息。
梁窈不能哭,也或许是哭过了。
于是这里没有了会为余青痕流泪的亲友。
有的只是无数了解过她的生平、参与过她人生或多或少的片段的,为她叹惋的人。
而池舟站在远处,遥远而沉默地为余青痕吊唁。
他也没有哭。
一个被浸泡在水中抽离魂魄的人,一个觉得天地虚幻不可见的人,是哭不出来的。
丧仪不长,在这样的氛围里很快了结。再走出门,不同于殡仪馆冷白灯光的晴暖阳光照在身上时,池舟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汗水。
他后知后觉地开始觉得浑身发凉,冷得他想颤抖。
于是他也真的发起抖来。
或许是因为亲眼见到了余青痕的棺椁,失去了吊着的最后一口气……
就在下一瞬,他仿佛被抽干了浑身的气力,当即栽倒在地。
?
池舟被林文送进了医院。
得知余青痕死讯时,林文人正在首都出差,他连夜买红眼航班赶回淮宁,却还是没能赶上余青痕的葬礼。
一到殡仪馆,就见到池舟昏倒在门前。
这实在不好说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毕竟他宁可买红眼航班也要赶回淮宁,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这个认识多年的哥们有多在意余青痕。
倒也不是他不关心余青痕,高中时,林文甚至可谓是学神余青痕的头号粉丝,只是比起自己来,池舟对余青痕的感情显然不同。
眼下池舟已经病倒了,林文自觉作为兄弟不能放任伤悼,加剧池舟的一蹶不振。
林文很怕池舟一个人悄悄把自己憋死了,毕竟这么些年来,他亲眼看着池舟一点点变得沉默寡言,很难说出了这样的事会怎么样。
思及此,林文难得大发善心,为才醒来面容憔悴难言的池舟削了一个苹果。
“吃吧,医生说你这两年太虚了,加上今天情绪激荡,所以昏倒了。”
池舟不接他的茬,闭了闭眼,摇头示意不用。
见此,林文不由沉了沉眉,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也不惯着池舟,一下把苹果塞进自己嘴里啃了一口,“不要啊?……那我吃了,你老实打葡萄糖吧。”
听见葡萄糖,池舟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吊上了水,不知他怎么想的,当即抬手就要拔。
林文吓了一跳,苹果都差点飞出去,忙拿手肘按住他,“我靠你搞什么啊,会回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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