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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走后,安宁在永和宫神思不属,听她的意思,是要召那人来问。一时又悔又怕,后悔自己不该对扶摇袒露心迹,又怕听到他口中的回答。
但一种隐秘的期待,又在心底悄悄萌芽。
如此不上不下的煎熬一日。
第二天,安宁早早就起了,梳洗用膳,又看了会子书,瞧眼刻漏,快到辰正了,这才表面平静的去广扬殿寻扶摇。
在庭院里才下软轿,安宁就闻到一股子药味,看到廊下沈兴在低声吩咐小太监做事,忙紧走几步,上去问道:“沈公公,谁病了?怎么有药味?”
沈兴向安宁行礼,低声道:“殿下昨夜睡得不安稳,折腾了一宿,天快亮时,好不容易喝了吴医正开的安神药,这会子正睡着。”
安宁皱眉,扶摇向来没心没肺的,什么事让她如此心神不宁?竟到了需要喝安神药才能睡着的地步。
整座广扬殿静悄悄的,安宁轻手轻脚走进内室,小心拨开帐幔瞧去。只见扶摇侧身卧着,低垂的长睫,在眼睑下映出一弧淡青的影,两弯黛眉轻蹙着,像是在睡梦中,依旧有无限愁绪。
安宁想伸手抚平她眉间皱痕,但又怕惊扰她,只得蹑手蹑脚退出去,心底暗叹,也不知什么天大的事,竟也将她难倒了。
“公公,等殿下醒了,还请让人知会我一声。”
廊下,安宁对沈兴轻声道。
沈兴连忙答应下来,等公主走后,又将这事吩咐给底下小太监,自己去御书房伺候少傅批奏折。
今日不是朝会的日子,宋淮按照官员辰正上值的时辰,到御书房批阅奏折。
往日里,沈兴都是提早来的,备好温茶细点,将笔墨晕开。
“少傅见谅,奴婢有事耽搁,来迟了。”
沈兴一进御书房,便向端坐在御案后的宋淮打揖行礼。
宋淮抬眸看去,本想问是不是因殿下的事耽搁了,但为人臣者,不探君心,便依旧执笔在折子上写着批红,随口道:“何事?”
沈兴几步走到御案旁,挽住袖子开始研墨,叹道:“也不知殿下怎么了?昨日一整天神思恍惚的,到夜里又时睡时醒,闹了一夜,天蒙蒙亮时,才喝了太医开的宁神药,好不容易睡了。”
宋淮执笔的手顿住,修长指骨捏紧手中羊毫,顿了好一会儿,问道:“可知殿下因何事忧心?”
“殿下的心思,奴婢哪里知道,只是昨日殿下去了趟公主那里,回来就这样了。”
沈兴若知道扶摇心中所思,定是做梦都要笑醒。他这边剃头担子一头热,整日想着怎么撮合宋少傅与殿下,都要急坏了。
宋淮没说话,又垂首继续批奏折,将朝堂内外的事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也没想出殿下因何事忧心。
或许是……世子?
难道世子在前线作战受伤了?
宋淮想着,不禁皱紧了眉。
午膳时,宋淮特意没在御书房用,往广扬殿来探望扶摇。
雪后连晴两日,朱墙下积着白雪,琉璃瓦间垂挂着冰棱,仿似水晶帘幕,在日光照映下,折射出彩虹似的光晕。
宋淮颜若冠玉,身着一袭墨色大氅,一路行来,冰棱在缓慢消融,水滴?琮,若琼瑶碎地。
行至廊下,沈兴朝宋淮拱拱手,“少傅,您稍等,奴婢进去通报。”
宋淮微微颔首,身若玉树般,安静立在廊下等候着。
扶摇睡了一上午,才起床,梳洗更衣后,汪公公请示用午膳,扶摇却只想吃酒酿桂花圆子。
御膳房忙做了呈上来。
这会子,扶摇盘腿坐在次间暖炕上,正悠闲吃着。
忽见沈兴进来,扶摇就问:“你怎么来了?”
沈兴:“少傅听闻您身体抱恙,前来问安。”
“啪嗒。”
手中瓷匙坠进碗里,脆响声中,扶摇慌道:“谁要他问安,叫他走。”
若宋淮留些心,便能听出扶摇口中的羞恼与慌乱。
可惜在他二十四年的人生里,八至十八岁锁在书院读书,十八岁蟾宫折桂后,又被昭武帝封为少傅,给扶摇讲课成了他唯一的任务。
他的人生太清白,仕途亦清简如白绢。哪里识得女孩子的心思。
此刻在廊下听见,他呼吸窒住,失落地垂下眼,唇畔浮现一丝自嘲,殿下不喜他,他又何必过来再惹她厌烦。
沈兴再出来时,廊下已不见少傅的身影,左右看看,都没有,气得他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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