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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失力般松开手,整张脸埋进软枕里,闷声道:“都出去。”

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心里乱糟糟的,为何不敢与他对视?

为何脑海中反复出现那日自己抱着他的情景?

在香山,他为何会说??明年我们再去看红叶?

一连好几日,扶摇中了魔一般,不敢见他,但又总是想起他。

这天下了一整日的雪,晚间,扶摇去慈宁宫寻安宁,下软轿后径直进到东偏殿,见安宁坐在桌案后写字,她几步走过去,打眼一瞧,又是佛经。

扶摇像一阵风似的卷进来,倒将安宁吓一跳,宫婢们为扶摇脱狐裘氅衣,安宁搁下笔,起身去迎她,“外头下雪呢,怎么这时候来了?”

扶摇也不说话,身子一仰躺到暖炕上,桃粉对襟长衫铺展开来,襟前金丝银线密绣的百蝶穿花纹,在宫灯下莹莹泛光,栩栩如生。

安宁过来,坐到扶摇身边,倾身凝着她,“怎么了?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前头大臣又惹着你了?”

扶摇转身环抱住安宁,将脸埋进她腰间,软若云絮的衣料贴着她脸颊,扶摇闷闷道:“给我读话本子罢,我想听。”

安宁满脸雾水,闹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移目去看汪公公,却见他也忧愁地摇摇头。

不多时,宫婢们都出去了,只留汪公公和安宁身边伺候的魏嬷嬷,室内响起安宁温柔轻缓的声音。

“……沈小姐与杜相公因春日诗会结缘,又以诗作别。叹世间多少痴情儿女,悖于门第,不得厮守,杜相公离京远去江南,托人送来诀别诗,沈小姐展信观之……”

“墨痕犹带旧年痴,写尽相思不是诗……纵使相逢应陌路,人间最苦有情时。沈小姐当即哭成个泪人儿,此后数月,行也相思,坐也相思,一缕香魂,竟随那杜相公去了……”

换作以往,扶摇必定嗤一声:“写的什么歪诗。”

而今日,她却默不做声,只是安宁显然被这故事打动,不觉红了眼眶,“缘来缘去,终究缘空。譬如春花逝水,追不得,留不住。”

汪公公与魏嬷嬷两人垂首立在一旁,静默听着,此刻安宁公主明显神伤,汪公公不由抬眸去瞧,见公主眼睫低垂着,一张芙蓉面,现出哀婉的神情。

都是豆蔻一般未解风月的女孩子,不知怎的,今日却好似从那话本里,懂了情一般。

扶摇的脑袋枕在安宁腿上,半晌,坐起身问道:“安宁,你有喜欢的人么?”

安宁公主心跳猛地剧烈,努力稳住心神,掩饰性反问,“怎么忽然问这个?你有喜欢的人了?”

话说出口,才觉失言,扶摇心仪之人,不就是世子么。

可扶摇却仿似被踩到尾巴的小狗,忽地跳起来,急切回嘴,“怎么可能,我哪有喜欢的人。”

安宁目露疑惑,“你的书生,不就是世子吗?这还是你自己说的呢。”

扶摇坐直身子,将脑袋偏向一边,“他是武将,哪里是书生。”

安宁歪着脑袋来看扶摇,秋水似的眸子认真凝住她,忽然“噗嗤”笑起来。

扶摇被她看得羞恼,立即道:“看我做甚?你自己呢?都十六了,怎么还没选驸马?莫不是真当老姑娘了?等明年父皇回来,再给你选,你都十七了。”

其实这时候选是最好的,建公主府怎么的也要两年,还要准备一应婚仪用具,虽然宫里许多东西是现成的,但这是安宁啊,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公主,扶摇当然想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完美的婚礼。

安宁只是垂下眼帘,轻声道:“等明年陛下回来再说吧。”

但扶摇是知道自己父皇的,放他入战场,就如潜龙入海,不将漠北掀个底朝天,那是决不罢休的。

若等到八月她及笄,安宁就快十八了,选驸马要时间,建府邸又要时间,这样算下来,等安宁成婚时,已然将近二十!

扶摇惊觉时间紧迫,暗骂自己怎么这时候才想起,又恼起太妃来,安宁都这年纪了,她那边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便问:“你的婚事,祖母是怎么安排的?”

当年扶摇出生后,昭武帝便命人去离宫寻先皇的公主与扶摇为伴,便是领命魏嬷嬷去的。

魏嬷嬷去到离宫,先不动声色细致观察了一日,见安宁虽然只有两岁多,却性子文静,人也乖巧听话,遂将她带回复命。

从那以后,魏嬷嬷作为安宁的教养嬷嬷,一直跟在身边伺候。

此刻扶摇认真问起,魏嬷嬷抬眸,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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