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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立储风波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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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数语,不紧不慢。

纱幔之下,他的目光似乎一直在手中的奏疏之上,偶尔出声询问,但语气中总是透着一种不经意。

他问,他答。

当说到伐梁事宜,不可避免的会提到李玄朔的五皇兄,彭城王李兴业。

李兴业在魏国皇子中的声望很高,他骁勇善战,功勋卓著,除了有一点残暴,每次战争结束之时总喜欢屠杀战俘以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算是比较严重的问题。

然而,仅凭这一点便已经算得上是不可忽视的严重问题了。

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李兴业行事残暴若不能及时控制恐怕会有失民心,失去民心又怎能图谋天下?

李玄朔的眸色渐深,他看向那坐在纱幔后面的那道人影,眼中晦暗不明,他知道父皇一直有雄霸天下的志向,父皇高瞻远瞩,他不会不明白李兴业肆意屠杀战俘的后果,可他还是放任了。

明明大魏不缺良将,可为什么他总喜欢在攻打其他国家时任用李兴业这样一个嗜杀之人?

他知道任用李兴业的后果,他也知道那个后果对他的雄心壮志来说是很不利的,可他还是那样做了。

隔着纱幔,李成肃将手中的奏疏放下,他咳嗽了一声,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你的皇兄实在是不该,那萧岳是一个贤德之人,就算是不能劝降于他也不应该杀了他。”

李成肃的声音很是平缓,语气不悲不喜,就好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之事,他说的话好像是在指责李兴业行事不妥当,但语气中丝毫不显对李兴业的责备和不满。

这种平淡的感觉使人很难知道他的想法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真的是对李兴业有所不满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李玄朔眸光微微变幻,其中似是暗流涌动,他道:“父皇见谅,皇兄战场厮杀实是艰辛,他总担心若不能斩草除根便会有余孽生乱不利于我大魏安定,许是如此才要了萧岳性命,皇兄所为虽是有些不仁但他皆是为了我大魏考虑,还请父皇念在他伐梁得胜立下大功,就不要再追究他这点小过失了。”

“说的也是。”李成肃又道:“你的皇兄确实是劳苦功高。”

这一句,似是感慨,又似乎是带了点叹息的意味。

但不管怎么说,他并没有透露出对李兴业的责怪。

李玄朔抬眸,他看着那道被纱幔阻挡的模糊身影,他隐隐约约有一种高深莫测,那道纱幔仿佛无形之中阻挡了别人对他心思的窥测。

果然,父皇一如从前。

不过,这样对李兴业来说真的好吗?

李玄朔眼底笼罩了一片暗色,如同乌云阴翳,一个战功赫赫在朝堂中名望极高的皇子,但同时也是背负着残暴名声的皇子,这样的他,对于大魏来说究竟算是什么呢?

诚然,父皇是很喜欢李兴业,给了他立下战功的机会,放任他的势力逐渐变大,但若父皇真的喜欢他,对他满意到了极点,又怎么会对于他屠杀战俘不加制止,仅仅是口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说教。

父皇他,好像更喜欢的是一位战功赫赫,但同时在民间名声不好的李兴业。

萧岳是梁国的贤臣极受梁国百姓爱戴,李兴业要了他的性命,这会令他本就算是残暴的名声更加不好,但......或许这正是父皇所希望的呢?

李玄朔看了那纱幔后的人影一眼,此时殿内忽有微风,纱幔轻轻拂动,那道人影仿佛也变得更加捉摸不透。

他不会不知道这样放任李兴业会让接下来的伐梁事宜更加艰难,肆意的屠杀萧家宗室尤其是其中有不少颇负贤名的人,梁国剩下的地方不会欢迎他们的,他们会遭到比以往更加猛烈的抵抗。

可是,如果说父皇他一开始的想法也并没有打算通过这一次战争就将梁国的全部国土都囊括进来呢?

大魏去年才灭了燕国,短时间内再灭掉一个国家不是很可行,军队长途跋涉,长距离长时间的作战不得间隙易于疲劳,后勤补给跟不上,以大魏目前的国本来看,一次性拿下长江以南所有领土是无法做到的。

只能先休养生息再徐徐图之。

况且此时蜀国也从西面入侵梁国,整个长江以南现下已经大乱。

乱则生变,如今隔岸观火才是最有利于他们的。

李玄朔心思纷繁,他眼中那个被纱幔阻挡看不清神色的人影渐渐清晰了起来,那一瞬间,他仿佛与他对视,他看着他的眼睛仿若陷入深潭。

潭水深深,深不见底,一如他的心思难以令人知晓。

或许,李兴业终会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继续南下,大魏军队裹足不前,相持许久,李兴业无奈只得回朝。

而这,在父皇的意料之中。

也是父皇所期待着的。

他心里知道这次大魏最多能打到哪里,也知道再往南的土地鞭长莫及即便大魏现在攻占但日后也无法守住。

他什么都知道的。

李成肃默不作声,他又拿起了案几上的奏疏,良久,这殿里有一种静谧中透着诡谲的气氛,缓缓流淌,宛若平静的海面底下暗潮汹涌,潜藏着无数未知。

“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是,父皇。”

恭敬地行了一礼,李玄朔慢慢退下。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太极殿内更加寂静。

内侍低着头进来,他小心翼翼给殿内的香炉中添上了檀香。

青烟袅袅,檀香的味道在这寂静的殿中清晰可闻,那缓缓升起的缕缕烟气,映衬着那道纱幔越□□缈。

轻纱幔布,背后的人影依稀,朦胧之间他叹了一口气。

李成肃看着手中那封奏疏,其上尽是对于彭城王李兴业近来所为的奏报。

李兴业,他又在杀人了。

无休止的杀人。

除女人和没有车轮子高的小孩以外,一切有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都被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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