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夭儿7(1 / 2)
与素梅争吵的人正是赵县令那神秘的妾室,郑氏。
说是争执,其实不过是素梅指着郑氏,面红耳赤、愤怒地斥责。而郑氏牵着男童的手,安安静静站在她的面前,面容平静,不被素梅的情绪影响分毫。
二人一静一动,面前恍若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她们分隔在两个世界。
待素梅话音落下,情绪平息几分后,郑氏方才缓缓开口。
“我为何要杀她?”她的声音平和,不笑也不恼,“我对老爷正室的位子毫无兴趣,那个位子更适合夫人,也理应是她的,我为何要去争抢?”
“自然是为了让你的儿子继承老爷所有的家产!”
郑氏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面上有嘲意浮现,说出口的话字字诛心:“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婢女,眼眶这般浅。赵家这点子家产,哪里值得杀人去争?你当都和你似的,整日里盯着这三瓜俩枣,生怕被人偷了。”
郑氏伶牙俐齿,素梅说不过她,只能指着她,嘴唇颤抖,大口喘息,说不出一个字。
郑氏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莫要以为自己做的事无人知晓,你撺掇着你家姑娘来勾引大少爷,为的也不过是借着你和夫人往日那丁点情谊,能让你的女儿顺利嫁入府中,嫁入这个你以为是‘高门’的地方。你说我是凶手,我还觉得你更有杀人的嫌疑!夫人知晓你女儿和大少爷那档子龌龊事,自然不允,想方设法让二人分离,这岂不乱了你的计策?你怒上心头,然后便干脆杀了夫人。我说得可对?”
“你胡说八道!”
素梅再也按耐不住,冲上前去与郑氏厮打在一起,郑氏哪里打得过一身蛮力的素梅?只能连连尖叫。附近的仆役听到声响,放下手头的活计,小跑着去拉架,劝着劝着又被戾气所感染,有的人帮着郑氏,有的人帮着昔日好友素梅,一群人纠缠在了一起。
一时间这小小的院落乱成一团。
荀舒靠近几步,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让她们停手,可她的声音本就细弱,夹杂在这场闹剧中几不可闻。她没有多犹豫,挽起袖子,正准备上前帮仆役分开打成一团的两个人,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如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吸引了院中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众人呆愣在原处,忘记了动作。
荀舒循着声音的出处望去,才发现是院中的一口与人同高的香炉被推倒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灰尘弥漫开来。
鼎式香炉旁立着贺玄,正拍打着手上沾染的香灰,在众人的炯炯目光中,一脸无辜:“不小心撞倒了,抱歉抱歉。”
那香炉立在院中不知过了多少春秋冬夏,鼎身比人还要重,怎么可能被轻易撞倒?众人表情各异,却无人疑惑指责。他们在这声巨响下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这里是夫人的灵堂,而非打架的武场。
荀舒看了一眼贺玄,见他表情轻松,除了手指有些发红,手掌似有细小伤口外,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她的视线略过场中人群,看众人百态,有懊恼,有惊慌,有凑热闹看好戏的兴奋,还有因赵夫人身亡而生出的悲伤。
好一场大戏。
郑氏依旧站得笔直,衣裳在拉扯间凌乱几分,鬓角发丝不再服帖,只双眸依旧淡然,瞧不出什么起伏,仿佛刚刚言语讽刺素梅、与素梅撕扯在一起的那个人并不是她一般。
荀舒的视线继续往一旁滑,落在素梅的身上。
素梅的表情很奇怪,眉头紧紧皱着,低垂着眉眼,似乎在逃避什么,不敢看贺玄也不敢看荀舒。
灵堂从喧嚣吵闹的顶点瞬间转换至鸦雀无声,气氛凝固如腊月寒霜,众人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终还是一个仆役率先转身离开,如同一个机巧开关,重启了沉默的万物。
众人渐渐散去,素梅夹在其中,离开前瞥向荀舒的方向,与她短暂对视一眼后,视线迅速挪移开,步履匆匆,不再逗留。
她似乎在隐瞒什么、逃避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