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2 / 2)
她用活动扳手绞紧铁丝,一圈又一圈,如同捆扎刑具般,将沉重的金属管和车架,以及那勉强支撑的支点,死死地毫无缓冲地捆扎固定在一起。
铁丝深深勒进金属管的表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做完这一切,她的体力几乎虚脱。
但她没有停,踉跄着爬起来,将那个丑陋无比的“轮胎核心”拖到塌陷的右前轮位置,用同样的方式,拆下彻底报废的旧轮胎,将那个怪物般的“轮胎”硬怼了上去,再次用铁丝进行地狱级的暴力紧固。
整个“修复”过程,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有蛮力,意志力和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面包车的右前轮区域,如同嫁接了一个粗犷丑陋的金属义肢,上面还绑着一个打着粗糙补丁、印着褪色材料的怪异轮胎。
赵安宁扶着车身,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这玩意儿能不能开,能开多远,完全是个未知数。
但时间,已经不允许她犹豫。
她拉开车门,带着一身泥污和浓重的机油血腥味,重重地坐进驾驶座。
冰凉的皮革座椅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拧动钥匙。
嗡??咔咔咔……噗噜噜……
破旧的引擎发出一阵如同垂死老人咳嗽般的嘶鸣,车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排气管喷出一大股浓黑的烟雾。
右前轮那个丑陋的金属支撑结构在引擎的震动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赵安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死死盯着仪表盘,右脚试探性地、极其轻微地踩下一点油门。
嗡……噗噜……嘎吱……
引擎的嘶鸣稍微顺畅了一丝,车身颤抖的幅度略有减小。
那个金属支架和轮胎怪物,顽强地支撑着。
能走!
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疲惫和疼痛。
她猛地挂上倒挡,小心翼翼地松开一点离合,同时轻点油门。
嘎吱??哐当!
车身猛地一震,伴随着金属剧烈摩擦的刺耳噪音,像一匹不情愿的老马,极其别扭地向后挪动了一小段距离,脱离了广告牌残骸的遮蔽。
赵安宁立刻挂回一档,再次轻点油门。
面包车如同一个刚学会走路的蹒跚巨婴,带着全身零件不堪重负的呻吟和右前轮区域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瘸一拐,摇摇晃晃地,向着东南方那片巨大的如同沉默巨兽般的钟表厂废墟,开始了它浴火重生后的第一次冲锋。
车速慢得可怜,车身摇摆的幅度大得随时可能翻车,右前轮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让人牙酸的嘎吱声和金属支架的呻吟。
但它还在动!仍然在前进!
天呐,多么伟大的精神。
赵安宁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随着车身的摇摆而晃动。
她脸上手上都糊满了泥污油垢和干涸的血痕,额发被汗水粘成一绺一绺贴在额角伤口旁,狼狈不堪。
但那双透过脏污挡风玻璃望向前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颗在灰烬中灼灼燃烧的黑曜石。
破面包车拖着刺耳的噪音和滚滚黑烟,在空旷死寂的废墟街道上,留下一条歪歪扭扭如同醉汉蹒跚的轨迹,义无反顾地驶向晨光熹微中那巨大的、阴影幢幢的钟表厂遗址。
老钟表厂遗址如同一头匍匐在晨光中的钢铁巨兽。
巨大的、早已停摆的齿轮雕塑锈死在厂区入口上方,扭曲的金属骨架厂房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投下大片不祥的阴影。
破碎的玻璃窗像巨兽空洞的眼窝,风穿过其间,发出呜咽般的尖啸。
赵安宁驾驶着她的“战车”,以不到二十公里的时速,一路摇摇晃晃,吱呀作响地冲进了这片钢铁坟场。
刺耳的噪音在空旷死寂的厂区里被放大了数倍,惊起几只栖息在钢筋上的变异乌鸦,发出嘶哑难听的嘎嘎声,扑棱着翅膀飞入更深的阴影里。
她按照系统解析出的信号定位,将车七扭八歪地停在一栋相对保存尚算完整,墙壁上喷涂着巨大褪色钟表盘图案的仓库侧门前。
引擎熄火后,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支架呻吟终于停歇,只剩下车身在惯性下微微摇晃时发出的轻微嘎吱声。
车门被猛地推开。
赵安宁跳下车,双脚落地时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
她身上那件原本颜色难辨的外套,此刻更像是从油污和泥浆的染缸里捞出来的,混合着暗红的血渍。
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汗水冲开的泥沟下是苍白的底色,只有额角那道结痂的伤口和那双过分清亮的眼睛异常醒目。
她身上散发着机油与血腥味汗臭味和泥土腐败混合的浓烈气息,活脱脱一个刚从地狱最底层爬出来的拾荒者。
她没说话,甚至没刻意去看仓库阴影里可能存在的目光。
只是背靠着冰冷布满铁锈的车门,微微仰头喘息,胸口起伏。
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别着的,同样沾满油污的消防斧柄上,左手则随意地垂着,虎口崩裂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
仓库侧门旁边堆叠的锈蚀集装箱后,阴影微微晃动。
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来人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裹在一件同样沾满污渍,但相对完整的深灰色连帽工装外套里。
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巴和紧抿着的薄唇。
他步伐很稳,带着一种在废墟中生存久了的警惕和干练。
他显然早已被那辆破车惊天动地的入场方式所惊动,此刻目光如同探照灯,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面包车那惊世骇俗的右前轮上。
饶是“鼹鼠”见惯了末世各种光怪陆离的改装和破烂,此刻也忍不住瞳孔地震。
那是什么玩意儿?!
一根碗口粗,布满新鲜劈砍断茬的沉重金属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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