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1 / 2)
酣睡中的“小郎中”,头靠在他未受伤的肩窝处,温热的呼吸抚摸过他的颈侧。
崔恪身体僵硬,抱着她的手臂肌肉贲张。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极稳,生怕惊醒了她。
将季琢玉轻轻放在床榻上,又拉过薄被,仔细地给她盖好。
微茧的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手背,又觉得像被烫到一般快速收了回去。
崔恪直起身,站立在床边,目光沉沉地凝视着他的睡颜。
浅白稀薄的月光照在她脸上,脸颊上的一点墨迹淡淡晕染。
他几乎要忍不住伸出手指,替她轻轻擦去,手比念想还要快。
忽然,睡梦中的女人似乎感觉到了方才靠着的温暖渐远,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发出模糊的呓语。
纤细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半空中虚虚地抓了一下,竟精准地揪住了崔恪外袍垂落的一角衣袖。
力道很轻,却抓得很紧,像是无休止的依赖。
崔恪瞳孔骤缩,黑眸里好似塌陷了什么。
感觉到衣袖上微小的拉力,心也跟着紧绷起来,一下一下跳动得沉重又缓慢。
耳边吹过清凉的夜风,撩拨着他耳后的碎发,他清晰地听到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猛烈的跳动,呼之欲出。
他几乎要立刻俯下身去,握住那只手,残存的理智忽然如潮水一般涌来。
不……
迅速起身,背后伤口的痛楚变得格外清晰,好像是在提醒他,提醒他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
眼底翻涌的炽热被强行压下,黑眸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悲痛的决绝。
他紧抿薄唇,下颌线绷紧。
再次抬起手,缓缓地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无意识攥紧的手指间,一点一点地抽离出来。
布料和指尖细微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深夜格外清晰,像是撕裂了什么。
最后一点衣角脱离她指尖的刹那,崔恪迅速转过身,不敢再看她一眼。
他怕再多停留一瞬,头脑中那点可怜的理智就会彻底被摧毁,消失殆尽,后果不堪设想。
他向外走,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抬起手,精准地拂灭了桌上摇曳的烛光。
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崔恪大步走出去,背影在月光下显得十分孤绝,无比优越的侧脸异常冷硬。
屋外木门吱呀的声响极为细微,还不如树枝晃动的声音清晰。
清冷的月光从窗棂洒入,勾勒出床上模糊的轮廓,季琢玉翻了个身,脸颊上似乎挂着一行浅淡的泪痕。
她又在梦中哭了,像往常一样,醒来还是什么也不记得。
翌日,运河两岸的牡丹花瓣上的露珠还没滴落在水道里,鲜绿的草面上的升起的水汽混着河风微凉。
停靠在运河边的官船高悬旗帜,船工们井然有序地往上搬东西。
江南道几位主官,陆长史、周司马、赵参军,带领着几个属官,早早候在岸边。
见到崔恪、季琢玉和崔十九三人下马走来,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姿态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快。
“崔少卿,一路顺风。”陆长史笑容可掬,“案子已结,那报恩寺的管事和尚,对掳掠少女,取人面皮塑像之事供认不讳,画押具结。据他供述,乃是贪图私利,妄图以此奇巧之物献媚天后,换取厚赏。纯属其一人私心,与寺内其他僧众无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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