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1 / 2)
破晓时分,季琢玉留下一封书信告知秦姨和花大叔此事,便出门了,去往江南得坐特定的官船。
运河的风带着水腥味儿,吹得季琢玉趴在官船栏杆上,一身轻便的靛青色圆领斜襟袍被风鼓得晃荡。
头发拿根磨亮的木簪子胡乱一挽,几缕碎毛黏在脑门上。
她眯着眼看两岸绿柳刷刷往后跑,心里那点因红绫起的涩巴劲儿,被这大水冲开了些。
可一抬眼瞅见船楼上头那抹墨色人影,笔挺挺跟杆标枪似的杵在那儿,那点子自在“噗”一下就没了。
崔恪竟也在这艘船上,真是冤家路窄。
“季…季姑娘?”旁边传来个带点喜气又犹豫的声儿。
季琢玉一扭头,仔细看清来人下巴上的红痣,眼睛“唰”地亮了。
是崔十九!
上次约见在西市,他有事耽搁了,两人便没见到,没想到在船上倒是又遇上了。
崔十九一身利索的玄色窄袖袍,腰扎皮带,精神头十足。
“季姑娘,上次的事……”他心中内疚。
“不怪你,大理寺公务繁忙,你有心帮我已经很好了,事儿已经解决了,你不必挂念。”季琢玉摆了摆手宽慰他。
她又不是傻的,崔十九不能赴约,肯定是崔恪从中作梗。
此事不怪他。
这人儿,跟他主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季琢玉笑得好看,顺手晃了晃刚买的、裹着亮晶晶糖壳的山楂串儿,红彤彤的招人稀罕。
“巧了不是!你也下南边儿?来一串?刚买的,可甜了!”
崔十九被她笑得有点愣神,耳朵根子悄悄红了,赶紧摆手。
“别别,谢过季姑娘了!我们是跟着少卿大人去扬州办公事。”
他下巴朝船楼上头抬了抬。
季琢玉脸上的笑“吧唧”一下掉地上了。
抬眼一瞧,崔恪不知啥时候站在了二层栏杆边。
一身墨蓝色圆领袍,料子挺括,半丝褶儿没有,腰里束着镶玉的皮带,脚蹬墨色官靴,衬得人跟棵孤松似的。
脸上没表情,就那双深眼黑珠子沉沉地压下来,盯着她,带着那股子熟悉的打量劲儿,还有点说不出的冷。
后头大好的河景,倒把他衬得更像块移不开的阴沉石头。
明明是长安城中最是俊俏的男子,却是个死板的,冷脸的,怪不得闺中女儿家没有对他芳心暗许的。
季琢玉鼻子里轻哼一声,只当没瞅见,眼珠子飞快粘回崔十九身上,笑得比刚才还热乎,嗓门清亮:“原来是有公务在身啊。十九大哥,我还想着要找你喝个痛快呢。”
她说着话,身子一拧,半个后背明晃晃晾给楼上的崔恪,那无视的劲儿,比啐他一口还噎人。
崔十九让她带得也松快了,笑着应和。
他在大理寺,整日跟一群不苟言笑的人呆在一起,这会儿同季姑娘说话,便觉得自个是切实活着的人儿。
俩人从河景聊到江南吃食,季琢玉非要把手里另一串糖葫芦塞给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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