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爱别离(2 / 2)
“决定了?”
太乙真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师父,我若死了,这具身体……还能不能留给他?”
太乙真人沉默片刻,叹息道:“痴儿。”
她笑了笑,伸手触碰池水,涟漪荡开,映出她破碎的倒影。
“我只是想……留点什么给他。”
太乙真人走到她身旁,拂尘轻扫,池水平静如镜,映出哪吒熟睡的侧脸。
少年在梦中仍皱着眉,唇齿间含糊地呢喃着她的名字。
“一切早已注定。”
她望着水中的哪吒,轻声道:“我知道。”
所以她从不参与他的幻想。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那未来里,没有她。
?
翌日清晨,哪吒醒来时,发现与应正坐在崖边看日出。
晨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长发被风轻轻拂起,像是随时会消散的幻影,此刻的少女,跟平日里和他争论胜负的人截然不同。
她身形纤细,挺直的背如梅枝一般,却又似被雪压住枝头,脆弱非常。
他揉了揉眼睛,抓了把散落的乌发,走到她身旁坐下,发丝轻轻扫过她脸颊。
“起这么早?”
与应侧头看他,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描摹他的眉眼,像是要刻进记忆里。
哪吒挑起一边眉:“怎么了?”
她收回手,眼里的悲戚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以往的笑脸。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得真好看。”
哪吒耳根一热,心想这人真是愚笨,平时睡在一起,一同绾过头发,带她去了那么多地方,吃了那么多东西,她居然才发现自家师兄惊为天人?
这么想着,他别过脸哼道:“现在才发现?”
与应笑而不语,缓慢的眨着眼凝着少年鲜活的、挑起的唇角,明明准备认命的心却动摇了。
如果……如果我能做个普通人的话,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们就去开一家酒肆,就像他说得那样,种桃树,酿酒,养毛绒绒的小动物,我们还能……
她轻轻笑了,惹来少年羞恼的动作,他捏住她的脸,反复揉搓着,还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的脸颊。
与应却不像从前那般,只是摸了摸脸上带着水液的牙印,看着远处,
那里,朝阳正冉冉升起,照亮了整个乾元山,而她看着光明,却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黑暗。
?
哪吒总觉得与应最近有些奇怪。
她总是看着他,目光柔软得像一泓春水,却又带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但每次他顺着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她又恢复以往的模样,笑着来扯他头发。
有时候,他半夜醒来,会发现她坐在莲池边,指尖轻点水面,涟漪一圈圈荡开,映着她苍白的脸。
“怎么不睡?”他问。
她回头冲他笑:“睡不着。”
他便走过去,将她冰凉的手拢在掌心,故意凶巴巴地说:“下次叫我一起。”
她笑着应好,可下一次,她还是会独自醒来,独自坐在池边,独自望着水中破碎的月亮,依旧什么都不说。
他又做梦了。
梦里,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上,混天绫浸透鲜血,乾坤圈嗡鸣震颤。
天空是暗红色的,像是被烈火灼烧过后的余烬,云层间雷光翻涌,却迟迟不肯落下。
远处,无数天兵天将列阵而立,旌旗猎猎,战鼓轰鸣。
他听见有人高喊:“李哪吒!还不速速伏诛!”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纹路被血染得模糊,指节处覆着狰狞的伤疤,似乎是无数次厮杀留下的痕迹。
这不是他的手。
至少,不该是现在的他的手。
他猛然抬头,望向水洼中倒映的自己,眉间戾气深重,眼中血丝密布,唇角噙着一抹近乎疯癫的笑。
这个“他”,陌生得可怕。
梦里的战争永无止境。
他踏碎南天门,掀翻凌霄殿,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一个个打落云端。
没有人能拦住他。
也没有人敢拦他。
可当他站在昆仑之巅,俯瞰芸芸众生时,却觉得空荡。
好像少了什么。
少了谁?
他皱眉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梦境的最后,他回到了乾元山。
莲池依旧,莲花盛开,可池边再也没有那个指尖点水的身影。
太乙真人站在金光洞前,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哪吒,该放下了。”
他冷笑:“放下什么?”
太乙真人叹息:“她已应劫,你何必执着?”
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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