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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质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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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得更大了。

起先是刀子割,一片片。

如今是雪粒子,一粒粒,砸在人脸上不疼,只是麻木。

李东樾就那么站着,在帅帐前。

坟前无人守陵。

只有两溜熄了火的铁风灯,在风里低低地响,呜呜咽咽,像有谁在里头小声地哭。

帅帐方圆百步,本该是军营里最铁桶一块的地儿,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雪地里跑过去一只兔子,都得留下三根毛才算完。

可现在,它像是被这方天地给忘了。

李东樾的心,也跟着这风雪,一寸寸往下沉。

他觉着冷,可这冷不是从天上来的,是从自个儿心底里头冒出来的。

怀里的包裹滚烫。

那是阿黛的命,是苏枕雪的盼头,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吸了一口气,风雪便不管不顾地涌进肺里,像是灌进去一把碎冰碴子,疼得钻心。

但也正是这股子疼,让他纷乱的心神,重新拧成了一股绳。

他站直了身子,像一杆戳在雪地里的枪。

伸出手掀开了那厚得能挡刀的帐帘。

没有通传,也无人阻拦。

他走了进去。

帐内比帐外还要冷。

那是一种没有生气的死寂的冷。

正中的巨大火盆里,上好的银霜炭早就烧成了灰。

一撮撮的死灰,尚有余温,像人死后迟迟不肯散去的念想。

地上铺着一张硕大的虎皮,那畜生临死前的凶性,都凝固在圆睁的虎目里,可如今,也只剩下空洞洞的煞气。

一道屏风,隔开了内外。

屏风后,隐约有个卧榻的影子,榻上躺着个人,纹丝不动。

空气里,有股子药味,浓得化不开,里头还夹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味道,像是老宅子里放了几十年没开过的木箱子。

李东樾的脚步骤然停下,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道屏风,四肢百骸的血好像都停了,不流了。

“什么人!”

一声厉喝,像一柄出鞘的刀,从屏风后劈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身影大步绕出,玄甲在身,身形魁梧如山,面容刚毅,只是那双眼睛里,有种久居人上的警惕,和不加掩饰的傲慢。

他看见李东樾,眉头便拧成了一个死结。

“李东樾?”

他认得他。

“韩将军。”

李东樾躬身行礼,嗓子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韩征。

靖国公的义子之一,以治军如铁,铁面无私闻名于北疆。

“谁让你进来的?”

韩征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帐外冰封的河面。

他不是在问话,是在审一个犯人。

“卑职有万急军情,求见国公。”

李东樾抬起头,迎上他刀子般的目光。

“国公在休养。”

韩征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这是军令。”

这四个字,像四座山,压了下来。

李东樾的心,彻底沉到了底。

“韩将军,此事干系北疆安危,万分火急。”他往前走了一步,还想再争一争。

韩征冷哼一声,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眼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北疆的安危,自有我等袍泽拿命去填。轮不到你一个都尉来操心。退下。”

李东樾没动。

就那么沉默地,固执地,站在那儿。

他心里清楚,今天要是退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往前走的机会了。

阿黛的嘱托,小姐的期望,北疆三十万条性命……这些东西,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

他退不了。

“我说了,退下!”

韩征的声音陡然拔高,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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