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寿宴(1 / 2)
养心殿外十几米长的龙纹石台下跪满等候召见的群臣,一炷香前,专为陛下看诊的陈正守方携医箱入殿,探听到消息,臣子接连入宫献礼。
帝王突起难眠之症,持续有半年之久,尽管太医齐力下了诸多药方,至今仍未见半分好转。
类似此夜诏医,已属常态。
裴庭同父亲裴庆得信马不停蹄进了宫,此时此刻,同样混跪在人群里,只待得缘入殿面见君主。
然,一夜过去,帝王未曾宣诏,群臣报憾而归。
……
翌日早朝,帝王面色如初,瞧着不像什么短寿之像,群臣瞧在眼里,心思各异。正要如往日退朝,就被突然下的圣旨却打了个措手不及。
昔日太子,如今寝安乱坟,代王的两名部下接连被革了职,提出异议者当即便被斩了头。
高殿染血,将众人思绪一下子拉回曾经生变血流成河的皇宫城门。
三年前,晋王凌郁率亲兵举旗归京,当着文武百官之面一举攻进皇宫,城门前死伤无数,太子亲自领兵御敌,却在朱雀门下被一刀砍了头。
晋王提着鲜血淋淋的头颅,一把砸在了正打算从密道逃走的老皇帝身上,宫人惊得四处乱窜,下一刻却被铺天盖地涌来的箭流毫不留情射杀。
皇宫城门紧闭,嚎叫声萧瑟,死伤大半。
清理去乱葬岗的尸首没日没夜拉了数日,据说如今养心殿外透着斑驳绣红的链条就是从那天得来。
晋王公然造反,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凛,一顶破烂木棺,命人将因病而薨的老皇帝抬去了皇陵。
为父安葬,群臣无可谏言。
书房内,裴庆眉色凝重。
数年前,宁伯侯府自发拥立代王,当时看来深思严谨的决定却使如今的宁伯侯府陷入两难境地。
裴庆无时不在悔恨,恨自己曾经附议驱逐晋王离京,新帝登基这几年,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虽有爵位傍身,可每逢上朝列队总排在末尾,距圣颜遥远,一年到头连帝王的面都见不到几回,宁伯侯府被频繁打压,近年体感尤盛。
裴庆每日如履薄冰,就怕哪天一个不小心连爵位也丢了去。
宁伯侯府根基百年,历朝历代侍奉帝王身侧,乃数一数二的高门望族,如今剧变当前,也不知这样的繁华还能撑到几时。
“武安侯府送的玛瑙石老爷可曾瞧过。”
烛火晃出纸窗繁密纹路,吴氏坐在裴庆身边,突然开口。
裴庆拿茶壶的动作凝滞下来,按在茶柄的拇指一松,被吴氏接住,替他斟了杯茶。
他正襟扭头,声音微沉:“提这个做什么!”
“妾的意思老爷清楚,朝中发生的事老爷不说自有别人告诉妾。”
他这副模样,吴氏看着便来气,随之扭过身,裴庆睨了她一眼,到底没张口。
昨夜他和裴庭前去宫中面圣,不仅没见到陛下,还因上贡的雪参品次有瑕触怒龙颜,众目睽睽之下,只有宁伯侯府的贡品被退回。
裴庆自觉有失颜面,缄口不提宫内之事,吴氏一言落地,他低着头,半天没说话。
夏季闷热,少有几丝凉风吹进来,叫人心底清净不少。
良久,他缓缓开口,似乎带着叹息:“可庭儿刚刚回京……”
“你管这些做什么?当年要不是被她那安分守己的表像蒙蔽,也不至于让她们把我的庭儿害惨了去,她心术不正,若不是咱们心善,她哪里能有今日富贵安稳。”
提到昭韵宜,吴氏显然激动了些。
“事情都过去了。”沉沉的一声,吴氏哼声扭过脸,不想与他辩论。
房内静下来,外面树叶摇晃的??声缓缓入耳。
裴庆一直低着头,按在两侧膝盖的手逐渐麻木,腰板也弯下去。
吴氏最瞧不得他这样,把眼睛转过去:“庭儿与老爷同在朝内,眼下府中各房小辈也渐渐大了,将来少不得要与人家相看。”
“以前那些妾也不愿再提,可现在情势不同,既有人主动相衬,老爷总该为这些小辈、为侯府,为将来好好考虑考虑。”
风摇树影,地面的烛光移了位,屋内没再有人开口。
……
夜半时分,园内顿时寂静,偶有几声蝉鸣从草丛里低低传出来,青石铺设的小路上,裴庭负手往外走。
尚书府公子设宴,邀众人前往酒楼小叙。
蘅芜院似乎熄了灯,父母既已休息,思?再三,裴庭没让小厮进去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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