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长夜1(2 / 2)
……云安县主,桃花眼下的泪痣,头戴的桃木素簪。不会看错的,她是李绮??当年在黔州雨中为他撑伞,问他‘郎君可愿跟我走’,又无声消失的李绮。
她不辞而别,原来是到了京都,成为陛下亲封的县主。
如今她锦衣华服,再非那个说着‘颠沛流离,身不由己’的落魄女子。他该为她欣慰的……可喉间却涌上铁锈般的腥苦。
“县主…多礼了。”
冯斯疾仰头灌下烈酒,滚烫如熔岩的酒液灼穿喉咙,却化不开胸腔里翻涌起来的层层寒意。
他指节泛白地攥住酒樽,面上仍从容落座,仿佛方才所有的心事都从没有过。
“冯爱卿好酒量啊,”梁帝随意夸了句,自从李绮出现,他眯眼深思的模样便不在了。所以他方才在想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梁帝望向另一边的何汝成,“何爱卿,将丽妃案简单说给斯疾。”
冯斯疾尽量忽视身侧的李绮,一手拎着酒樽,一手支颐着脑袋,把注意力放在何汝成身上。
何汝成原是他的故交,从他被贬之后就没了来往。
记得离京时,何汝成还是个小小给事中,不曾想短短几年已坐到刑部之首。
他眼睛流转,注意到何汝成身边坐着的另一位大臣,陈护。
陈护本来是给他打下手的一名低阶副官,他被贬后,大理寺卿的位置便被陈护顶替。
看来这次宫宴上的,全是熟人。
陈护如今坐在高位,眉目中添了几分冯斯疾以前在他身上看不到的高傲。
但这并不能拨动冯斯疾的什么心绪,羡慕、钦佩抑或是庆贺统统都没有,他只是面无表情,宛如一座雕塑,一边喝酒,一边倾听何汝成分道丽妃一案。
何汝成起立道:“丽妃娘娘是在去年的除夕宴被人杀害的。”
何汝成想起丽妃的尸体,悄悄看了看龙椅上的天子,犹记得天子曾经宠爱丽妃,三千重礼流水般的送入明音殿。
丽妃死时,他不顾天子颜面哭晕过去,倒在龙榻上久久起不来身,本就荒废的朝政因此雪上加霜。
要是在让他听一遍……还是掠过她的尸体情况吧。
这些内容卷宗会有记载,他冯斯疾身负‘奇案鬼才’之名,难道会看不懂卷宗?
何汝成便只道出了自己目前的进展:
“娘娘被分尸在厨房的锅炉内,成为一道菜端上桌,不少妃嫔被吓出病来。我们查过在厨房当差的所有人,都找不到嫌疑人。陛下大怒,斩杀了当月所有当差的宫人。”
梁帝听及往事,无力的倒坍在龙椅上,眼窝深陷的阴影下,流露出对故人的怜惜之情。
何汝成见此,深怕牵扯出他的伤心事,便愈发小心地说:“且丽妃案手法在历年卷宗内都不曾出现过,我们推测是个新犯所害。但这个人熟悉刀法,对娘娘分块儿的尸体处理十分得当,切口平整,大小统一,凶手或许是厨师、武夫和柴夫。
“丽妃在宫中结交善缘,唯有皇后与她有些隔阂。但除夕宴时,皇后就在陛下身边,她并不在场。皇后身边的宫人我们也都查过,皆无嫌疑。”
说完,何汝成如释重负地落了座,拿起面前的帕子,轻轻擦拭额头沁出的薄汗。
刚放下帕子,殿内响起一声饱含讥嘲的冷笑:“所以何大人这半年来,可谓是一无所获?”
何汝成稍愣,循声看去,见冯斯疾目光冷肃地望着自己,上挑的瑞凤眼尾,装不满的倨傲自大几乎要满溢而出。
何汝成静默不语,心道冯斯疾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触及到查案,他就会变得自信,自信到狂妄,与寻常那个冷静沉稳的他相去甚远。
到底是年轻啊。
何汝成浸淫官场多年,脾性早已磨练得稳当,自动忽视他的轻嘲,平声道:
“案发时,丽妃最后见过的人是县主李绮。之后的,由县主告知冯案使吧。”
听见李绮的名字,冯斯疾的心跳慢了半拍,办案的经验告诉他,见过死者最后一面的人往往都跟凶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她,怎么会?
他眼光微抬,望向身侧那道火红的身影。
“县主?”冯斯疾故意喊了一声,“李-绮?”
这是他朝思暮想的名字,他终于有机会喊出了口。却要压住苦涩和思念,装得清沉冷淡,让旁人听不出异样。
李绮偏过头来,眸中含笑:“是。”
笑容太过耀眼明亮,眼神也很陌生,仿似他们真的只是初见。
冯斯疾的心神一晃。
在黔州时,她明明不爱笑,永远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望着窗外青山,望着楼下行人,时不时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
她说过想要收复失地云洲,云洲是她的故土。故土一天不收复,她一天无法展露笑颜。
但现在…冯斯疾凝视着她弯弯的笑唇,怎么会变了如此之多?
他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点着桌面,尽量把声音放得公事公办:
“将你与丽妃最后一面细细说来,什么时候见的,说了什么,何时离开,离开时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闻言,她的笑容骤然凝固,指节死死扣住酒壶,仰头灌下几口烈酒,才哑声道:
“除夕宴前,我答应姐姐为她打一套云洲特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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