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神厨小卢(1 / 2)
寒风席卷,沉沉的天压下来,只余一抹暗淡,恰如人的心情,骤转直下,顿生荒凉。
言知确眼睫微微扇动,迎下一团绒雪,晕染在眼角。
他沉默了很久,瞳孔中的光芒随之黯淡,像是不甚在意似的,略挪开了些距离,将碎发从易辞晚指尖抽离,闷头摸了摸,揪下一团杂乱又卷曲的粗糙碎发。
“你也别担心,”易辞晚安慰道:“我那儿有上好的头油,你每日抹上些许,总能养回来的。”
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只有成亲时才肯割舍几缕,万一人一时想岔了,终日里郁郁寡欢,那才是罪过,易辞晚一面撇他神色,一面暗自揣度着该如何劝慰。
不过想起自己那所剩无几的桂花头油,易辞晚就割肉似的心疼,毕竟自己也还是个亡命天涯的可怜人呐,就剩那点儿好东西。
可做人啊,最怕灵机一动,谁让她出那馊主意呢!
她低头卷了卷沾雪的衣摆,指尖在粗劣的麻布上抚弄,心头连连叹息,渐渐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言知确没注意她的失态,将那团头发捻了捻,右手不自觉地提起,才略抬了几寸,便又被人猛地按回雪地中。
“别动,”一道极为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易辞晚抓了两团雪,将缝隙补全了,接着上下一打量,又抢了他那团半焦半卷的青丝,迅速在手心揉搓,团成一团毛茸茸的毛球,接着一顿,低头在身上一阵寻摸,最终从佩囊?里掏出一个香?,扭开关口将毛球塞了进去,与香丸做伴。
易辞晚将香?挂在他手腕,拢起袖子边扇边道:“你日日将它带着,便也不算丢了,要是心疼,日后想带进棺材里,也随你。”
烫伤的灼热感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寒凉刺骨包围下的麻木,言知确不明所以,几番尝试抬手而不得,听她说完这话,一声无力的叹息从他喉咙中散处。
“再这么冻下去,我这只手就要先走一步了,”他收敛神色,一抹不可名状的落寞被无声掩藏。
易辞晚捧雪的手一停,言辞格外肯定,“你放心,不会到那一步,至多只是冻伤,”说完见他似有疑虑,遂又解释道:“我手上没有治疗烫伤的药膏,只能用雪帮你缓一缓,若是冻伤了,我再给你用治疗冻疮的药膏。再说了,我可是有心招揽于你,岂会由的你伤了这手。”
烫伤再添一层冻伤,他手上这层皮明日就得分家,更别提什么招揽不招揽的,言知确心里头一阵发颤,方才那点旖旎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不必了!这手我留着还有用处,”言知确懵着脸,奋力的抽出手来,三两下甩个干净,手忙脚乱下匆匆向易辞晚拱手谢过,逃也似得往正堂跑去。
在经过廊柱下搁置的牌匾时,他短暂地停留,随即又加快了步伐。
“那么紧张做什么,”易辞晚举起双手,反复查看,嘟囔道:“我从前也这般做过啊,这手不是好好的吗?”
她扭头,望着言知确跌跌撞撞的背影,茫然地搓了搓手,血液一股脑儿的往指尖奔涌,被寒凉刺激过的手指也逐渐回温,易辞晚撇撇嘴,将腰上佩囊扎紧,举起发烫的手指捧住下颌往回走,发泄似的踢开拦路的牌匾,愤愤道:“我不也冻着呢嘛!”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