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歧路(1 / 2)
翌日,孟春枝又换了一身衣服,做闺中女儿打扮,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心说,你越是不敢看我,我越要打扮好自己,偏去你的眼睛前晃!
经过这一夜,比起左忌的心乱如麻,她却很快想通,毕竟世界上有哪件事能是轻而易举就做到的呢?她必须得多一点恒心,此事是成是败,于左忌没什么,于她,却是生死攸关。
她得好好争取才行。
秋霜始终趴在窗前盯着外头,此刻回头道:“郡主,他们装完车了。”
孟春枝起身:“咱们走吧。”
醉蝶遮伞,秋霜和常嬷嬷则提着郡主日常使用的几个包袱,随她一起下楼。
孟春枝走到马车前,只望见左忌已跑到后头去视察队伍,她便自行蹬车坐稳,殊不知,见她主动下楼蹬车,左忌远远的松了口气。
他已经担心了一早上,生怕孟春枝早起任性不肯下楼,非要他去恭请,内心始终悬着,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她的动向,说来惭愧,见她下楼,他竟又逃也似的跑远,假装视察队伍,实际是为躲避与她相对。
昨晚那个梦,让他心虚不已,本来坦坦荡荡的一个人,突然心里有了鬼。
“主上,八十八车嫁妆,都已归置妥当。”王野报完,左忌点头吩咐:“让他们先走。”必须趁事情还未完全糟透之前,斩断情思。
“领命!”
嫁妆车队浩浩荡荡,如条甩开长尾的游蛇般迤逦前行,孟春枝的车架则被牵引着避让道旁,并没有随队伍同行。
孟春枝纳闷,急忙招来一个守车的侍卫过问,自己的车架为何还不启程?
侍卫躬身答道:“因主上有事未完,吩咐让嫁妆队伍先走,为了保证孟妃的安危,您的銮驾需等侯片刻,与主上同行。”
孟春枝向后张望,并不见左忌的身影,问他究竟有何事未完?侍卫便也答不上来。
她心中忽然起了不祥的预感,因为按照路线,今日本应该经潭尾入叠山,夜间便会遭遇兄长的埋伏,左忌这个时候停下来,不会是嗅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吧?
孟春枝道:“我今日怕耽搁行程,特意起了大早!你去问问将军究竟何事未完?还要让我再等多久?”
侍卫领命去了,片刻后独自回来,道:“将军说,请孟妃放心,耽搁不了行程,等车队走远后,尘埃落下来,咱们就出发。”
孟春枝道:“等尘埃落下来,岂不与车队间隔更远?”她心中不安之感更甚,立即掀开帘帐走下婚车,叫侍卫带路,她要去找左忌。
侍卫不敢不听她的话,但也不敢全听,一边慢慢为她引路,一边使了眼色,自有人飞快冲去前头汇报,于是孟春枝走不多远,便与迎面而来的左忌相遇了。
左忌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名正言顺的凝视着她,克制着满腔的冒犯,轻声道:“孟妃但有差遣,命人传唤一声臣顷刻将至,怎敢劳您屈尊,过来就我?”
??她可真是美好,多看一眼都觉得恩赐,美如她的名字一般,像似春日里抽长出来,喜人的嫩芽。
“我等不及了。”孟春枝匆匆道,“为我送嫁的队伍先我离开,敢问将军为何如此安排?”
左忌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从善回答:“臣听说前头山路曲折,多有贼匪出没,让嫁妆车队先行一步,乃是为孟妃安全考虑出的权宜之计。”
孟春枝:“为了安全更该大张旗鼓以便震慑宵小!将军试想,弥泽国王送女嫁赵,若连这样的两国联姻都要瞻前顾后偷偷摸摸,寻常百姓又当如何?让我躲灾避险远远坠后,虽然安全却实在丢脸,且丢的不止是我弥泽国的脸面,更是赵氏天子的脸面!岳后得知想必也会不悦,请将军及时纠错,尽快调整!”
孟春枝急得是,沿途州郡若是只看旗帜错过了他们,之前散布消息企图拖慢他们的计划便要泡汤。
左忌蹙眉瞧着她,却忽然觉得自己看不透她这个人了。
你说她深明大义吧?她在自己传旨的时候,的确很是深明大义。
可是随后她在出嫁当天甚至就在昨日!便又做出些少女怀春倾慕于他的举止。
虽然他不能回应她什么,但她既然都已经情难自抑地、不知遮掩地、倾慕于他了,干嘛又突然在乎起赵氏天子的脸面来?
这不是笑话吗?!
你当真在乎天子的脸面,干嘛一路不避闲人对我眉目传情!
本来今天早上见她按时下楼,左忌心情挺好的,可偏偏她身上这种不确定性,又将他惹得烦闷不已。
左忌面上毫无显露,只是目视远方队伍,敷衍道:“郡主说的都对,可惜队伍已经走远,待我追上时,再照郡主的意思改换回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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