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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寂寞空庭春欲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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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方韫之走后,明夷依旧伫立在原地,溶溶月光映出一树雪白,落满了少女的肩头发梢。

“又是命运使然吗?”明夷喃喃道

意外总是发生在无知无觉中,你以为只用循着脚下的路向前走便是了,却不想天上会滚落石,大路也会被洪流截拦。

明夷望着被梨花簇拥着的弯月,想起父亲去世那晚的山月也是如此,高高悬挂在夜空中,弯刀似的锋利,冷冷清清,没有一颗星子,她不愿再想,这是第几次了?

或许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虚无,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相遇别离,其实都是一本已经预设好的命册。世间因果首尾相衔,我们或许能够举起火把照亮三寸前路,却依旧只能在更广阔的大地上茫然无边,那些午夜惊醒时自以为是的自由抉择,不过是落叶在风中时一个偶尔的反旋。

又起风了,梨花在地上打起了旋儿,明明有风借力,却依旧只能在一方天地打着圈。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顾静翕不知何时拿着披风走出房门,明夷伸手拢住母亲为她披上的衣服,保持着双手环抱自己的动作,一头扎进了母亲怀里。

顾静翕紧紧拢住怀里颤抖的女儿,涟涟的泪水把胸前洇湿了一片。明夷揪着母亲的衣襟,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兰香,她好恨这种被摆布的感觉,命运将她甩到这个陌生压抑的世界,一次次将路搅乱,她无能为力,她逆来顺受,她只能在事后哭泣。

生如陌上尘,逐风无根基,秋凉几更迭,原是非常身。

人无从选择,也无从渴求。人只能渴求自己,渴求命运本身。

明夷谢绝了母亲的陪伴,独自回房梳洗上床,心里萦绕着一种木然的伤悲,习惯性的想自我梳理,却颇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措感。原以为会一夜无眠,然人还是抵抗不过生理本能,待月至中天,她也陷入了昏沉的睡梦之中。

梦中一片光怪陆离,如走马灯般,这辈子、上辈子,无数人事交替出现。她似一个旁观者般,看着他们来了又走,最后只余她一人,原先的角落忽的变成了中间,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或者梨花。

她突然什么都不愿想了,为什么要去担忧“物”是否虚幻,为什么要去烦恼“命”是否虚无?人与万事万物并无区别,人可能只是幻想,时间也说不定是人主观创造出来的。

忧心这些于她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她只看见她看见的,感受她感受的,这就够了。

不要被形式困扰,也不要被逻辑锁住,无常是正常,既然把握不了,不如就踏踏实实的着眼当下,看花就是花,看树就是树,河流也只是河流。

思繁伤身,人一旦对着什么思考起来,所见所想就不再是那物什,都变成了自己。

一个既爱又恨的人想从梨花中得到什么呢?是萦绕鼻尖的馥郁芬芳?还是双目索然的满树惆怅?

吴中孚上门当日,明夷有些意外,会试劳累伤身,她本以为他会在家多歇息几日,没想到才不到两天就递了拜帖。

将人迎进屋里坐好,明夷一眼就看见青年额头上浓重的乌青,有些骇然道:“你这额头是怎么弄的?看着怪严重的。”

吴中孚下意识伸手按额头,被明夷眼尖阻止,一手将人刚抬起的胳膊拍落,有些无奈道:“没让你碰。”

吴中孚似大梦初醒,右手藏在袖子里悄悄摩挲着刚刚被触碰的皮肤,有些腼腆道:“不小心撞到了,不碍事。”

明夷看着他这样一幅样子,就晓得他撞的不轻,这孩子打小就这样不实诚,越痛越说没事,惹得人心疼。

明夷转头看向顾静翕,“娘我记得你之前给我用过一罐什么神应膏,还有吗?我当时用着感觉效果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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