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阳寿尚在魂被勾6(2 / 2)
有一段时间城隍庙信众多,贡品也不少…堆得整个庙宇无地下脚,城隍官更是分不清哪些是庙内道徒所奉,哪些是庙外来的信众所供,便弄错了好几件祈愿的顺序。
信众责备,道徒委屈,城隍官无奈,故而,给人间官员托梦,索要了前后献殿。
是的,作为城隍,仙阶小,无甚面子需要保,可以直接“要”所需,这不就为庙宇求来了前殿让外来信众上奉诚意,后殿让庙内道徒,两厢香火都至囊中,得每日常规供奉。
第五茗道:“这戏台,是哪位城隍官要来的?”
明濡染不清楚,却还是有问必答道:“回上君,这事我不清楚。近日因风雨江亡魂太多,才被借调到此,来此地时,才发现各间城隍庙内景有了这戏台子。”
一旁,一直未讲话的酆小洪,突然出声道:“前年人帝去过城隍庙,见庙外有文戏上演,却没有戏台,就为城隍庙搭了戏台子。”
牌楼前,第五茗心中那般有困顿,他也拉开了话匣子,第五茗却为了与他拉开关系,咽下了想探问的话,一路上,他也没再找到机会再插入到这二人的一来一往之间。
这时,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他道:“并非是京都城隍官所求。”
前年?
「蒲小明」和「酆小洪」那时都还活着,尚且都远在离京都皇城千里之外的平安村。
第五茗心中难免有些震惊,震惊之余,又有些许纳闷:酆小洪怎么可能知道关于京都的事情…且仿若亲眼见过一样。
她指了指左右两边的高台,面露一丝诧异,终是没忍住,迎上了酆小洪的话,问道:“为何还送了一鼓一钟?”
明濡染更懵了,好在他够机灵,知道不是问他,便没再答话。
酆小洪会心一笑,朝第五茗身旁挪近了一步,道:“为开戏前报时而设。”
举手向鼓一指,他道:“一幕戏前鸣鼓。”
挥袖折向了相反的方向,他继续道:“一折戏前顶钟。”
第五茗颔首道:“可知什么时候完工的?看着像是可以随时开戏。”
酆小洪似亲自督建,细算道:“应是去年上元节后开工,今年上元节前竣工。”
一个秘密昭然若揭,明濡染听到此话,瞠目结舌:仙君…你知道的也太清楚了吧,这不是人帝的注意吗?
他小心翼翼地左右偷瞄,打量着酆小洪和第五茗。
前方灯罩上的花纹,闪入第五茗眼中,她脑中有一段回忆闪现,眸眼噙笑,道:“仙君,你看过戏吗?”
明濡染知道,这一问一定也不是在问他,安静地闭着嘴,悄悄退了下去,隐入楼宇的阴影之中。
灯火璀璨,楼宇前环堵萧然,只余两只鬼影。
酆小洪答道:“看过。”
他想了想,估摸出第五茗想问的并非是这‘看与未看’,而是他‘看过什么戏’。
第五茗在试探他究竟何时是仙身之识。
他不骄不躁,亦不惊慌,对第五茗的这份上心,竟生出一点窃喜,浅笑诚然道:“只在前年上元节,和上君一起在镇上看过一出小戏。”
未放下的长臂,红袖一展,戏台上立马开始唱了起来:“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第五茗微蹙秀眉,回头疑惑道:“这出戏,和我一起看的?京都皇城的戏台都建好了,今年上元节没开戏?”
酆小洪答道:“开了戏的。”
第五茗神情严肃,质问道:“唱的什么?”
酆小洪道:“不知。”
台上正唱到了第五茗最不喜欢的桥段,“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那怕我不信前尘…”
这一次,她倒没有同身边的人碎碎念吐槽,而是仔细聆听,那接下来令人发笑的唱言,“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可怜我平地里遭此贫困,遭此贫困…”
她心道:老天没这么闲,都如这戏本子一样,所遭所遇,不过是上面写的一出戏。
酆小洪施法鸣鼓,台上的戏骤然换了一出。
不多时,他道:“刚刚那段有些无聊,上君不看也罢。”
第五茗道:“故事而已,何必较真,听个乐就好。”
瞧着台上的戏,她复又回到正题,道:“今年的戏,人帝去看了吗?”
酆小洪道:“没有。”
第五茗道:“那他在干嘛?”
酆小洪道:“下棋。”
第五茗一顿,良久才“哦”了一声。随即转身,不再看戏,继续向城隍殿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嘴里嘟囔道:“也不知道浪费钱修戏台子干什么,修了又不看戏,好歹也要请人去凑凑热闹啊,这么好的戏台,那么大的鼓和钟,怎么就不去呢,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浪费了。”
她背后,只余台上戏幕高潮迭起,戏角在突兀的崴脚尴尬中,继续让唱词阵阵响起,“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莫在痴嗔休啼笑,教导器儿多勤劳。今日相逢得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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