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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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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川微微打了个激灵,连忙按灭屏幕,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坐直,抬头看车窗外的远处休息眼睛。

心里却还想着没写完的电子邮件。

他给医院、监狱、Alpha服务中心发了电邮,上面详细写了病人先生的所有习惯、喜好、身体状况,先生喜欢机甲维修的书,喜欢《机甲发动机常见故障50例》。

喜欢在打针的时候握着他的手。

那些人会继续好好照顾病人先生吗?

电邮没有回音,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他不知道是不是寄到了。

……之后的日子里,他做家务。

清晨六点起床,做营养餐,白天打扫房间,做营养餐,十一点午睡,下午一点醒,在家里慢慢转圈走满三千步,看一个小时电视。

晚上要帮裴疏做直播平台的超管??这并不难,只是挨骂、封禁和踢人,裴疏会帮他开机调试,登录好账号,只要会按鼠标。

日子很平常。

不知不觉的,那些曾经被翻得快散架的课本,好像也就藏进看不见的箱子角落了。

某天他发现自己说话又变得不太流畅,开始卡壳,偶尔去超市遇到导购靠近搭话,都会剧烈心跳,仿佛自己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贼。

再之后,他被劣等Alpha关怀中心联系??那些人好心告诉他,他的评级是“E”。

他和配偶的级别差距过大,这对配偶极不公平,但没关系,有办法弥补他那低劣微薄的信息素。

只要他签一份合作协议。

他不太懂,拿去请裴疏帮忙看,裴疏随手签了字。

牧川的日程里就又加了一项,每天睡前洗澡的时候,自己挤压腺体,把里面的信息素榨干。

……原来腺体枯涸是这样的感觉。

他把腺液封装好,等第二天来人上门回收,愣神时被裹上浴巾,背后贴上体温。

裴疏的怀温柔而密不透风,帮他吹头发,手指轻轻梳理他的发丝,把每一缕头发都吹得蓬松柔软。裴疏环抱着他,嘴唇贴在他耳畔给他讲今天俱乐部的趣事。

牧川听不懂,他不太会打游戏,额头抵着裴疏的颈窝,浓郁的玫瑰蜜信息素熏得他发晕。

颈后的腺体干涸,枯瘪,像垃圾箱里被炽阳下曝晒的破鱼缸。

……不行。

不行……他无意识地呢喃背诵,冰冷的铅字像铁线莲缠着他……《Alpha守则》里规定了,信息素供给义务……亲密义务,不能满足……视为情感虐待。

他对裴疏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

他摸索着,迟疑地,捏碎一颗今早收到的信息素浓缩凝珠。

裴疏的瞳孔果然像被刺激的巨蟒那样收缩,怀抱更紧了,像是铁箍,几乎能听见骨骼摩擦的吱嘎。

他被勒得眼前炸开灰白雪花点,吃力地稍微隔开两个人,鼓起勇气结结巴巴问:“你……你需要的,是……这个吗?”

他这么问,心里其实是想,如果裴疏只是需要他的信息素,那么就简单得多了。

他可以每天都榨干自己的腺体。

腺体干涸后,身体的激素水平也会发生变化,没有欲望,没有颤栗,连那些无时无刻不折磨他的罪恶愧疚也像是沉进死水下的淤泥。

他控制不住地有些上瘾了。

但裴疏大概理解错了方向??裴疏大概是以为,他吃信息素的醋,于是裴疏把他抱得更紧,轻轻咬他的脖颈:“喜欢什么,霉味?”

“怎么还是这么蠢。”

“会有人喜欢装垃圾的小仓库?”

裴疏温柔地抱着他,嘴唇贴近,在离他近到仿佛亲密无间的距离流连:“你说……我要的是什么?”

牧川不知道。

裴疏不厌其烦地帮他“脱敏”,一点一点侵入他的安全距离,试图让他忘记监狱里那些该死的规训??这一晚如果不是他忽然失去意识、剧烈痉挛,几乎已经无限接近成功。

这是他出狱以后落下的老毛病,他被攥住双手,压住弹动的双脚,打疏解针,他被钉在裴疏怀里,像标本师手下刺穿的蝴蝶。

牧川微睁着眼睛,瞳孔扩散,颈后像是有个巨大不见底的冰窖,他在抽搐中恍惚地想。

他不知道。

或许他会这样过一生。

……

沈部长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太不狗血了??前期角色的自由度太低,能暗箱操作的空间很少,束手束脚麻烦得很,只能尽量钻些剧情的空子。

现在不一样。

就剩这么几天。

他们这种全靠虐心值拿巨量提成的部门,KPI至上,铁血效率人。

是不可能让裴疏抱着牧川枯萎苍白的尸体后悔、绝望、寻死觅活痛改前非,最后守着花不完的钱煎熬余生活到九十九的。

系统有点明白了,扛着准备给裴临崖托的梦,谨慎地咽了下:「所以……」

沈不弃给自己豪掷一瓶眼药水,提前出院的谢总低头,锈金色瞳孔映出蜷缩在腿上的人影。

合金手杖抵在裴疏的胸口。

冰冷金属在昂贵体面的布料上压出皱褶灰印。

“滚开。”

谢抵霄的声音低哑平直,混着呼吸阀嘶嘶漏气的杂音。

他的语调没有起伏,脸上也没有,像是喉咙里藏着台发音的陈旧机器。他出院出得太早了,这不是最佳恢复状态。

顶尖Alpha就算重度烧伤、全身超过90%溃烂,只要有足够的医疗资源,也该能恢复如常。

而谢抵霄现在能把不懂事的小孩子吓哭??呼吸阀嵌在漆黑颈环里规律开合,暗银面罩覆盖疤痕,皮质束缚带深深勒进黑衣包裹的躯体,像是勉强捆回了人的形状。

谢抵霄用这个样子,放下手杖重新低头,握着牧川的脚,一片一片,挑那些嵌进去的碎玻璃。

牧川蜷在他胸口,苍白手指绞着他的毛衣,睫毛不停颤抖,尽力遮住那些溢出来的水。

小猫。

谢抵霄拿过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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