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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小枕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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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彻底乱成一团。

裴疏回来了,关掉了控制终端,想查看周骁野的情况,就被车队教练恶狠狠推开。

经理绝望地牙齿打颤,看着那些忽然冒出来的、显然训练有素的军方身影。。周骁野说得恐怕是真的,少年Alpha展现出了相当惊人的身体素质和执念,即使这样依然挣扎着短暂苏醒,拳打脚踢轰开身边添乱的人,踉跄着想要冲出去找牧川。

他被扎了一针镇静剂,没跑几步就力不从心摔回担架,叫了几声“哥”才又极度不甘心地昏过去,被担架抬上急救艇。

引擎的声音。

音浪轰鸣,有什么在升空。

牧川像被看不见的手拮住喉咙。

清秀惨白的面孔上,血色一分分褪尽。

……飞走了。

牧川忽然彻底安静下来,身体像是被抽走骨头,不再挣扎动弹,软软靠在那片高大缄默的黑影里,冰冷的机械义肢轻轻替他擦拭冷汗,扳过瘦得惊心的下颌。

牧川任凭摆弄。

抿到脱力的唇慢慢松开。

他的头颈后仰,脸色泛青,浅色瞳孔被瘦削颧骨衬得格外大。

“对……对不,起……”

牧川吃力地向被他连累的“助手”道歉,声音微弱得像是从遥远地方传回,自己都听不清。

他满脑子都是自己耽搁的时间,如果液压钳的扭矩调节更快完成……再快三十秒找到接缝的应力点,如果他做得更好,他们就不会被玄鸟抛下。

带着金属颈环的古怪助手低头,面罩盖住大半张脸,浑浊的锈金瞳孔静静看着他,呼吸阀规律地吐着白雾。

那只手轻轻捏住他的喉核。

牧川的身体像是融化的雪一样安静地彻底软下来。

模糊的视野里,面罩的暗银色涂层反射出扭曲的影子??那么枯瘦,那么苍白,细细地微弱痉挛,他混沌地吃力思考,是谁?那么可怜,去帮帮……

压在喉咙上的力道,并不重,反而规律,随着呼吸阀的节律慢慢施压,又在他濒临窒息的边缘松开,一压,一放。

像是操纵提线木偶,教他想起人呼吸的本能。

带有血腥气的冰冷空气涌进肺部,他本能地吞咽,呛得咳嗽,发抖,白雾在两人间吞吐流转,身体自发汲取涌入的新鲜空气。

……那个映在面罩上的可怜影子,终于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

裴疏的脸色像是刚去吃了只死老鼠。

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谢抵霄??但视线不受控制,那些亲密过头的距离,不该有的肢体接触……他的确是给牧川了过分的自由。

牧川是他的配偶,他的Alpha。

现在却依偎在别人的怀里。

“谢总。”裴疏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得过分,像磨蹭过粗粝砂石,“辛苦您……照顾阿川。”

“战队刚才开会,我没能及时赶过来,耽搁了。”他垂着视线低声解释,颧骨上还带着刚才被周骁野那个教练揍出的淤青,神情却异常平静,声音也镇定沉缓。

??他的确非法改装了防卫系统,但这种事相当常见,早就是圈内的潜规则,最多就是罚一笔款了事。

而周骁野那个愣头青疯狗无缘无故动手砸玻璃,非法闯入私人住所是事实。

事情的确糟糕,但也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会为我造成的不良影响写检讨,如果战队要加重处罚……雪藏,封杀,我也接受。”

裴疏的声音依然轻缓,低柔,指尖却不自觉反复捻磨着袖口的布料:“阿川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我恰好想请个长假,陪他回家看看……”

“裴疏!”经理狠狠扯了他一把,“和谢总胡说什么,疯了?!”

裴疏偏了下头,脸上露出某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疯了?他清醒得很,不如说他这八年都没这么清醒??他总算想明白,只要他愿意放弃孜孜以求的一切:地位、名誉、钱……他就能真正拥有牧川。

不需要牧川去给什么活死人谢总敬酒。

不需要为了该死的公众形象,把牧川的存在说成是反而更欲盖弥彰、引人指戳的“私人助理”。

“能请您把阿川还给我吗?”裴疏微微弯起眼睛,声音轻柔,“阿川只能在我身边,离开我,他会死的……”

他朝牧川伸出手,接着,那种十拿九稳的笑意凝固在他的脸上。

牧川陌生地看着他。

那张脸??青白而瘦得不像话的脸上,是种幼鹿般柔软迷茫的不安,陌生,照面不识,牧川的神情居然像是不认识他。

牧川怎么能不认识他?!?

“和你说了听我说完!”经理灰头土脸地死死扯着他,压低声音,“你这个助理不对劲,好像脑子忽然出毛病了,忽然胡言乱语非说他是什么高材生,要去玄鸟号上……”

他看见裴疏的眼角古怪地跳了一下。

“阿川……”裴疏打断经理的话,“是高材生啊,我们一个大学,他读机甲维修,是要去玄鸟上的。”

经理慢慢瞪圆眼睛。

他花了点力气吃力转动脑子,才确认,裴疏居然不是开玩笑。

不合时宜的……眼前浮出那一幕,欢快地找工服生怕迟到的年轻Alpha,和那张被冤枉得苍白,眼睛里慢慢溢出水汽,失去光泽的脸。

“那你他妈是真的疯了。”经理实在没忍住,“你让一个能上玄鸟的人给你当助理?”

俱乐部里不适合这么说话,他眼里看见裴疏有些诧异的脸。

这话自然不该战队经理说??场合不对,身份不对,立场也不对,什么都错了,但忍不住,匪夷所思,不可理喻。

疯子。

经理的手越过理智攥住了裴疏的胳膊,陷进衣料:“你知道我儿子为了一个巡逻舰的实习名额花了三百万吧?”

经理和老婆没日没夜地跑关系、托人办事、求爷爷告奶奶,花光了积蓄才办下来的。

那还只是个小破星际巡逻舰,连停靠在玄鸟这种巨型母舰上的资格都得排队申请。

“你让他给你当助理?”

“……和我们说他是废物?”

“为什么啊?”

“你知道一个玄鸟的工程师有多金贵的吧!”经理口袋里还揣着儿子愁得要死的成绩单,他尽力控制,把更多不该说的话咽回去,“他们……他们是要去深空的人啊。”

裴疏垂着视线,眼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两下,像是被毒蛛咬了一口。

他的手指缓慢地蜷曲起来,青白骨节被按出轻微脆响,指尖神经质地重重碾磨掌心。

“我会补偿的。”裴疏轻声说,仿佛喃喃自语,“我会……用接下来的每一天,补偿他。”

经理没忍住“啧”了一声,撞上那双阴郁瞳孔里近乎偏执的冰寒,重重打了个激灵,把话彻底咽回去晦气闭嘴。

裴疏调整心绪,走向牧川。

……不要紧。

他知道了,牧川病了,病得昏沉意识不清,以为是回到了大学……所以对他不熟悉。

不熟悉是对的,他们已经毕业很久,都已经和那个时候的自己相去甚远,没关系,那就从头再来。

他正好能好好补偿牧川。

裴疏整理了两下衣物,抚平皱褶,尽力回忆着过去的自己,面部肌肉生疏地牵扯,露出古怪生硬的温柔神情:“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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