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压迫(1 / 2)
雾港情书
?涩/文
暮春午后,日光渐渐灼目。窗外蔷薇丛枝叶摇曳,光影斑驳。
林栖雾抱着紫檀木南音琵琶端坐,指尖轻捻慢挑,含蓄舒缓的旋律如清泉般流淌开来。曲终,琴弦震颤,余韵悠长。*
“栖雾,指法越发凝练了。”苍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林栖雾指尖微顿,起身见陈教授拄着拐杖站在门边,面容温和慈蔼。“这《四静板》含蓄内蕴,倒是贴合你的性子。”*
林栖雾停下拨弦的手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陈老,快期末考试了,我想练得更扎实些。”
她欲起身行礼,琴身与椅腿碰撞出一声轻响。陈教授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在对面的靠椅上缓缓落座。
“栖雾,港西剧院我今年有个名额。”老人摩挲着拐杖上的云纹雕花,语气随意却带着分量,“我想着你这三年课业一直是拔尖的,又是南音世家出身,去那里打磨打磨,不论是传承技艺还是自身发展,都是极好的。”
“……港西剧院。”林栖雾心口微微一沉。
那是港城最负盛名的艺术演出中心,坐落于尖沙咀海滨最繁华的地段,其设立的核心场馆专为推广传统戏曲而建,被誉为世界级戏曲殿堂。更有甚者,称其为港城音乐学子的朝圣之地。
“陈老,我……”林栖雾垂下长睫,眸间闪过一丝忧色,嗓音依旧温软清甜,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犹豫,“我还没考虑好实习的事。”
陈教授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轻捻着胡须的手指顿住:“哦?以你的条件,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栖雾,是有什么顾虑吗?”
“家里……父亲刚做完手术,身体一直不太好。”林栖雾眼睫微微发颤,唇角僵硬,声音也低了下去,“乐团最近事情也多,我怕……”
“你父亲的性子,就是太要强。”陈老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再多追问,话语里含着长辈对晚辈的怜惜,“也好,你仔细考虑,这名额我先给你留着。南音这门技艺,讲究的是静和定,别让杂事扰了你的心境。”
送走陈教授,排练厅重新陷入寂静。林栖雾坐回琵琶前,琴弦在指尖发出杂乱的嗡鸣,心神愈发不定。
走出排练厅时,夜色已沉,浓黑的树影摇碎了月光。林栖雾踏在细碎的光影中,从口袋里摸出震动的手机。
是闺蜜阮糖发来的微信:[雾雾,火锅局约不约?老地方见。]
两人自开学以来忙于春招,很少有机会一起吃饭。火锅店就位于学校后门,听说老板娘来自川渝,同为老乡的阮糖带着她经常光顾,评价口味正宗。
一进火锅店,阮糖就迫不及待地攥住她的手坐下,酝酿了一番后,激动开口:“雾雾,今天我要正式宣布,我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啦!”
“哇!恭喜呀。”林栖雾注视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樱唇轻轻咬住又松开,梨涡盛着快要溢出来的笑意。她知道阮糖这段时间为了备考起早贪黑,如今尘埃落地,发自内心地为她高兴。
两人围坐在热气腾腾的鸳鸯火锅前,锅里的红汤已经咕隆咕隆冒着泡,白汤还未沸腾。
“港西剧院?!”阮糖夹着毛肚的筷子“啪嗒”一声掉进了锅里,眼睛瞪得很圆,“我的大小姐,你没发烧吧?这可是港西啊!多少人挤破头连初试都进不去,你居然还要考虑?”
林栖雾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素白鱼豆腐,小声说:“我知道机会很难得,可是……”
“可是什么呀。”阮糖打断她,捞起煮好的毛肚塞进嘴里,“我知道你担心林叔叔,但叔叔上次来看你不是说了吗,他身体好着呢,让你别整天惦记家里。”
“上周我回去,他头痛得很厉害,翻乐谱时手都在抖。”林栖雾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睫微微发颤,嗓音软糯,“我妈走得早,我爸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乐团那边也越来越忙,我真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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