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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日头已初显毒辣,过了晌午,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都躲在家里打瞌睡,牛车车轮压过青石板的轱辘声便格外清晰。
赶车的大爷仰头望着高墙深院,朱门绣柱,心里生了忐忑,转头问?沅:“丫头,确信是这儿吗?这家真是你家的亲戚?”
?沅正半跪在牛车上,用水壶喂谢长明喝水,谢长明已病得很重了,一日十二个时辰,有大半的时间里他都在昏睡中度过,便是现下,?沅喂水喂得再精细,他干枯的唇瓣紧闭着,还是让许多清水白白浪费掉了。
?沅急也没有,还得轻手轻脚地把谢长明放在棉花枕上,方才回了大爷一声:“那牌匾是不是写着大司马府?写了便
是。”
大爷咋舌,?沅衣着朴素,灰扑扑的麻裙与乡下的农妇无异,头上裹着条靛蓝色的头巾倒是有点俏丽,能看出是年轻的小媳妇。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权倾天下的大司马扯上关系?当真是匪夷所思。
就见?沅跳下马车,揣着个小包袱去寻门子。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大司马的门子气焰只高不低,冷不丁地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乡下农妇找上门,开口便要见大司马谢长陵,只觉荒唐可笑。
门子互相对视一眼,把眼珠顶到头上,阴阳怪气道:“大司马岂是尔等想见便能见的?去去去。”
不待?沅说话,便将她推搡了出去。
?沅没站稳,被推倒在地,日头烤烫的青石板烙着她,她手忙脚乱地想爬起,却不知扭到了脚,痛呼一声又摔在地上,让门子看得个个都乐得哈哈直笑。
独有大爷看不下去,跑来扶?沅:“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
说话间,忽听蹄声、车轮声、脚步声规整如一的由远及近,?沅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绢布甲,戴高顶盔的年轻将士身后是一辆缓缓前行的朱轮华盖车,绣帘低垂,车门前悬着块朱底黑字镶着‘谢’字的铭牌。
那将士先行驱马而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沅:“何人在大司马府前喧哗?”
?沅便知机会来了,赶紧从小包袱中取出被妥善保存的金项圈,忍着脚伤带来的泪意道:“大人见谅,民女的夫君是三年前从谢府离家的十一郎,如今他病重,家中却囊中羞涩,因此民女才载他来长安,恳请母家不计较夫君私逃之过,替他延请名医,救他性命。”
?沅说罢,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大爷在旁听得瞠目结舌。
三年前那件事他可还记得,建康谢氏的十一郎不知怎么,与一个出身卑寒的采桑女情投意合,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丢下名利,与之携手私奔,谢家为此怒而将其逐出家谱。
这件事沸沸扬扬传遍四方,有欣羡之,有嘲笑之,还有鄙夷之。
但无论如何,大概不会有人想到,不出三年,谢十一郎便因为身患重疾,需向母家低头了。
将士皱眉:“当年老爷请开宗祠,剔除谱名,都是在诸位宗老的见证下进行的,十一郎如今与谢家再无瓜葛,论……”
朱轮华盖车缓缓停下,绣帘后传出一把清洌温润的嗓音:“商陆,何必如此苛刻。”
原本心生失望的?沅听到这话,若溺水之人抱到木板,眼前骤然一亮,她急忙抬头,便见绣帘掀开,一个身着月白色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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