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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越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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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绮眠睁开眼时,人已在辟寒台。

“你醒了?”丝萝的声音透着疲惫,见她苏醒,还是温和道,“你的伤势不重,只睡了一日,不过旧伤尚在,还需安养。”

乐绮眠的意识停留在乌铎坠下高台那一刻,思绪转得有些慢。躺了片刻,才想起,傅厌辞已经带兵突出重围,众人也安全回到了辟寒台。

除了乌铎。

乐绮眠见丝萝神色平定,问:“你身体如何?”

丝萝摇头:“只有轻伤。”

乐绮眠道:“可我的心很痛,你抱一抱我吧。”

丝萝一愣,乐绮眠就伸手抱了她,将脸枕在她肩侧,像尊缄默的玉像。

“......不必这样,”丝萝侧开脸,声音听不出异样,“如果不是他,我母亲不会死在战乱中。他死了,我比谁都解脱。”

乐绮眠只是笑:“你说得对。”

这下换丝萝沉默了。片刻,她说:“你为何不反驳?”

乐绮眠道:“因为我知你心中有恨,我亦如此。没有人是慈航普度的观音,自己放不下的恨,无法强求他人放下。”

丝萝说:“可偏偏,他于我有恩。”

乐绮眠道:“世上没有纯粹的恨。会为恩情犹豫,不是你的错。况且,恩还尽,恨才能两清。”

两人在青纱帐前相倚相靠,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许久,还是乐绮眠先松开手,温声问:“等风波平息,你打算回王城,还是留在燕陵?”

丝萝揉了揉眼睛,再看乐绮眠时,表情如常:“他给我留了一把剑,我要先去王城。来回也快一月了,也许到时就有答案了。”

她嗓音虽然沙哑,可里面没有茫然。也许从乌铎反叛起,她就料到有这一日。说到底,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或早或晚,她都要脱离乌铎,开始自己的生活。

丝萝反问:“你呢?要回大梁了?”

乐绮眠答非所问:“殿下还未苏醒?”

丝萝说:“是。他在泽州之战受了伤,来回奔波,伤情时好时坏。前些天又在宫城跪了一夜,回来便高烧不退。能赶到刑场,身体已经远超常人......算了,你随我来,他就在隔壁。”

两人到了隔壁,崔烈见她到来,打了声招呼,和丝萝对视一眼,退到了屋外。

窗外春雪霏霏,屋内只剩下乐绮眠。她看向青帐掩映下的傅厌辞,上前坐在榻边,垂目凝视。

傅厌辞的伤势应当很重,以往受再重的伤,一旦有人靠近,身体都会立刻做出警戒,现在却如沉睡般躺在阴影中。

乐绮眠从未见过他这一面,傅厌辞闭眼时,五官的攻击性减弱,那种深邃变作可以亲近的脆弱,让人想上手碰一碰,看看是不是真如她所想。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上回不告而别,傅厌辞要生气,这次特地道别,他反而未能苏醒。乐绮眠心想,两人总是没有缘分,也许冥冥中,天意在告诉二人,这是错的。

可她心中这么想,指尖却在他眉心停留许久,像陷入了回忆,想起从闻家大营被带回辟寒台的那晚。

春雪只能落在夜里,等不到日出,便消融了。

***

傅厌辞有意识时,已经是两日后。

将乌铎的尸首带回辟寒台的路上,他在疼痛中沉入睡梦。梦里,他回到了漆黑幽寂的赦罪堂,那些没有月光的夜里,他和数不清的灵位待了七日。

七日后,他就开始恐惧黑暗。

黑暗里蛰伏着看不见的怪物,每一个入睡的夜晚,他都会在案前点一盏灯,让烛火如驱赶蚊蝇般,驱散所有黑暗。

迦楼罗过世那夜,将他叫到榻边,告诉他,不要恐惧黑暗,黑暗里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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