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琥珀(1 / 2)
嘉和三年冬,征南军直逼岑州边线,两军相持不下,时为副帅的乌铎突然谋反,北苍各州迅速沦陷。值此战事危急时,北君撤回边境大军,派使臣入京,愿与大梁修得盟好,永不再犯。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西北军军中也议论不休。
“乌铎军权在握,或能凭军功封侯,为何会在此时作乱?于理不合!”
“自然事出有因,你可听过北苍四皇子?”
“四皇子?这是何人?”
“他是鬼鹫之乱的战俘,据传被安插进乌铎统辖的龙神卫,名为师徒,实则起监视之用。这回,也是他检举乌铎违令调兵,使乌铎备受猜忌,这才举兵反叛,以求自保!”
“竟是鬼鹫之乱的遗孤?如此血海深仇,竟还为天狩帝效力?此人数典忘祖,简直禽兽不如!”
“不过,四皇子与乌铎狗咬狗,对咱们百利无一害!圣上很快会将西灵郡王派往燕陵,与北人和谈,据说北上之行,便由四皇子护送,想必待两国议和,边境便从此安宁。”
“唉,若能就此安宁,也算好事,只怕求和是假,为平定乌铎拖延时间,再次南下是真!”
“哦?此话怎讲?”
风雪声中,众人看向那名老将,只听他道:“是侯爷请圣上驳回北君的请求时,在?子中所言!可惜,圣上不允,郡王的车驾,很快便将抵达营中!”
众将本因休战而激动,不想还有这种说法,当下神情各异,惴惴不安。
这时,风雪漫天,一支马队疾行而来,为首是架华贵的马车,打头的禁卫扫过众人,皱起眉来:“武安侯何在?为何不出帐迎候?”
刚说完,郡王的车驾便到了营中。众将不敢回话,只有老将道:“郡王殿下误会,侯爷已差人设下酒宴,只待殿下入帐!”
“便是设宴,也该出来迎候,”禁卫拂袖,不满道,“没有让殿下在帐外等待的道理!”
武安侯反对议和一事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众将皆已到场,唯独他不见踪影,难免让人怀疑,他是对议和不满,故而刻意刁难。
老将正踌躇,车帘翻动,一人道:“使团借道岑州,多有叨扰,客随主便,侯爷想如何安排,本王皆无不可。”
车窗后露出张极年轻的脸,男子穿织金锦衣,佩戴饰有明月珠的大红抹额,相貌虽清俊,眉眼间却一派风流之意,正是独得圣上宠爱的幼弟,西灵郡王。
老将忙打圆场:“郡王殿下说的是,二位快请入帐。”
郡王与禁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众将虽不言,可都看出来者不善,今日这场酒宴,恐难善了。
果不其然,一入帅帐,禁卫脸色难看:“你敢欺瞒殿下?武安侯为何还是不在!”
老将一看,主位空悬,武安侯不知去向,只有一面屏风立于前方。
“这,这,”老将也吃了一惊,只得道,“殿下与贵使先请入座,稍安勿躁,侯爷立刻便到!”
禁卫还要发作,郡王拦下他,笑道:“若侯爷因?子一事不愿出席,那不必担心,今日不谈此事,本王只转达陛下旨意,请侯爷派一支兵马,随使团北上。”
原来是为借兵。
老将说:“这不难办,军中今日就能备齐兵马,送殿......”
禁卫道:“此去路途艰险,将兵自然越精越好。只要乐小将军出面,使团不追究你们怠慢郡王一事!”
他口中的乐小将军指的是乐斯年,可白马河之战后,他已经很少上前线,老将当即明了,郡王分明想索要乐斯年做人质,逼武安侯不得阻挠和谈。
“乐小将军有伤在身,恐难完成使命,”老将推拒,“但除小将军以外的将领,随郡王殿下差??”
“嘭!”
一条皮毛油亮的猎犬从酒案下钻出,忽然掀翻杯盏,扑向老将!
“武安侯迟迟不至,要乐家子出面护送,又推三阻四!”禁卫一鞭抽下,暴怒道,“若无先帝提携,乐家军何来今日?短短数年便得意忘形,你武安侯做得好!”
猎犬狂吠不止,怒视众将。若说纵犬咬人尚能忍受,那么对武安侯出言不逊,饶是老将,也沉了脸色。
“这是乐家军大帐,容得你信口胡言!”
禁卫嗤笑:“好一个乐家军大帐!镜鸾之变前,武安侯不过岑州一名小将,是先帝提携,他才有今日。阻挠议和便罢了,藐视皇令、不尊天使,尔等安的什么心?”
他以皇权压人,反驳便有不尊道圣之嫌,众将怒目而视,却毫无办法。
“安的什么心,”恰在此时,一道声音透过屏风,清晰传来,“郡王殿下想必比乐某清楚。”
所有人一怔,郡王也循声看去。武安侯善战之名在外,旁人都以为他有孔武之姿,可恰恰相反,那人绕过屏风,在明灯映照下,恍如误入军营的白衣书生。
禁卫惊道:“你??”
乐承邺走到猎犬身前,手指抚过它的脊背,温柔抚摸。可原本凶猛的恶犬,竟在他手中一僵,躬下身体,趴回毯中。
众将鸦雀无声,连禁卫也震在原地。
这是狗坊最凶恶的猎犬,连郡王也花了数月,才彻底驯服,可武安侯一个动作,便叫它安静驯顺,实在匪夷所思。
郡王脸色微沉:“侯爷既愿见本王一面,想必让乐小将军随使团北上一事,也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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