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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寻王其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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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韫知瞪着安流颅顶。还来劲了?

她心中泛起阵阵细微的涟漪,逐渐越漾越大。在她消失的这一年里,这些人还在等她,没有忘记她当年意气风发时信口而出的狂言。

她一向是个禁不起煽动的人。哪怕此刻理智劝她停手,她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闪闪发亮的寻王剑上,微眯起眼。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是白承玉。他这会儿又带起了面具,整个人缩在墙根。只见苏润莲从他面前大步经过,径自走到薛韫知身前,手持寻王,在离她半步远处,掀袍一跪。

粗厚的剑身镀了一层铁,在帐中熠熠生辉。他高举寻王剑,横放在薛韫知手边。

薛韫知脑中嗡的一声。

见她还没动作,苏润莲抬眼,无声地催促着。薛韫知更诧异了。安流逼谏她尚能理解,可苏润莲是正派人士,怎么也逼着她造反。好像反过来了?

苏润莲压低嗓音,以仅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一直是对的。我知道的太晚了。”

薛韫知:“……不是的。”

苏润莲垂首维持住跪姿,铿锵喊道:“请将军受剑!”

她已然心神大震,微颤抬手,正要接剑。萧临突然掀帐闯入,大吼一嗓:“我不同意!”

那少年站在帐帘外,挡住了一道光,紧绷的面孔满目坚毅地望着帐内一众,气势汹汹地大喝道:“寻王剑不能给她!”

“闭嘴!”苏润莲厉声呵斥道,“这把剑与其烂在梁朝的宫室里,不如重回这世上,唤醒一些有良知之人。听为师的话,随我一起拜见薛将军,快点!”

萧临不情不愿地跪到了苏润莲旁边。

薛韫知从他们言语中听出,竟然是苏润莲指使萧临把寻王剑偷出来的。苏润莲这些年去了哪里,经历过什么事?

她瞪着苏润莲,一时难以接受??这人究竟受了什么刺激?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苏润莲吗?

这把剑的来历,薛韫知曾听萧盈说过一个大概。当年,萧盈死后,是洛京的一位神秘女子将伪造成萧离佩剑“震山”的寻王剑交给了陆合。

寻王剑作为礼器,是一把玉器,质地太脆,落在陆合手中的时候,外面已经被人镀了一层壳来防护,伪装成了“震山”,后来萧盈又请温若兰修补剑身上的裂痕。现在她手中握着的这把剑铜衣玉骨,号称火海不化、金山难摧。

白观书刚与父亲争论胜出,白承玉气鼓鼓地独自回了洛京,她如愿留下来,此时竟天真地问:“寻王剑现世多年,为何天下不知?又为什么没有交给当时的皇帝呢?”

在场众人、包括萧临都无语地看着她。

唯薛韫知端详着剑身,正色道:“此事我也想了许久,当初那位送剑来的神秘女子,知不知道这把剑是寻王剑?还是她也为其外表所惑,误认成了震山,才物归原主?寻王剑外的铜衣如何会被人伪装成震山的模样,是何人所为,又是何用意?”

在场众人沉默。

这一连串问题,似乎已经随着萧离的死而无从对证了。

白观书又道:“前辈,我有一事不解。梁国如今太平盛世,你们为何要暗中结兵、意图造反?”她把视线转向萧临:“陛下待你恩遇有加,安心读心治学、修身齐家,长大后再思治国平天下,有什么不好?”

“什么盛世。”苏润莲忽然出声,语气近乎刻薄,“道旁累骨、岁晏无余,也配称作盛世?”

白观书被他的阵势喝住,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薛韫知心里也猛地一跳。这是怎么了,苏润莲向来待人宽和、对晚辈更是疼爱有加,这是触了他哪根逆鳞,突然呛这么大声?

她看一眼白观书的神色,厉声斥道:“苏空山,你哪一根筋搭错了,如此不讲道理!”

她坐到白观书旁边。苏润莲被吼一句后,垂眼跪在原地,似在沉思。萧临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似要离她更远一些。

“你还记得长乐宫宫灯大宴吗?”

“记得。”

“那不是什么普通庆典,而是朝臣公然对上行贿的日子,由此洛京中铺张侈靡之风盛行,普通百姓受尽盘剥,寒门学子也愈发难有出路。”薛韫知想举一些例子,却发现自己的语言如此贫乏,很多事她自己也是刚刚看见,怎能强求一个才十二岁的人听懂。千言万语,最终都化成了一句,“有些事,因为你生长在怜梦堂,所以你看不到。”

白观书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沉默半晌,犹豫道:“外面的人都传,我父亲是乱臣贼子,母亲不贞不义。前辈您口中那些世族仗势欺人的行径,我历来最看不惯、也绝不想做那样的人,但像您说的,我的出身本就如此。”

薛韫知道:“你想和他划清界限,但白子衡费了很大心力保你在洛京的安危,你这样要让他伤心了。”

白观书呢喃道:“......划不清的。”

薛韫知心中一叹,这孩子还算清醒。

“是啊,划不清的。所以与其想着如何在旁人眼里界定自己,不如趁早想清楚自己到底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苏润莲突然应和:“嗯。”

薛韫知忍不住侧目,尽量不太明目张胆地偷瞄了几眼。他的眉眼依旧柔和,如往昔一般温润,唯独眉宇间藏着一抹不散的阴郁之气。总之,这人浑身瞧着都不对劲。

白观书点了点头,道:“既然我已经留下来了,请让我帮忙做一些事吧。”

“外面正在熬粥,你去看看吧,有什么不知道就问安如山。”

白观书小跑着出去了。

一旁,萧临眼睛还盯着寻王剑。薛韫知笑道:“我嫌重,你先拿着吧。”

薛韫知一身潇洒地出了帐篷,入眼是碧绿的山峦,雾气昭昭,暖风习习。山谷间是一片草地,士兵们安营扎寨,见她出来纷纷降了谈话的音量。薛韫知颔首而笑,负手前行。

远离了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她不禁长舒一口气。

苏润莲是怎么变成这样?一会儿苦大仇深、阴郁易怒,一会儿又故作深沉、安静温顺,仿佛整个世界欠了他,他也反过来欠了世界。

薛韫知找到安流,与她商议这两日进军的路线,此地屯聚兵马的消息已经暴露,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出笼山、北上永州占据要地,否则等来梁朝的大军围剿,那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二人定好战术,默契地相视一笑。

安流道:“将军,别怪我多嘴,那个苏润莲和他身边的小公子可信吗?该不会是梁朝放进来的间隙,骗取您的信任吧......”

薛韫知微愣,下意识道:“可信。”

“恕属下直言,先太后萧氏对您有知遇之恩,却又害您于死地。那位小公子是她一手养大的外甥,与您非亲非故,岂可轻信?还有那位苏公子,您从前跟我讲过的,此人本该在落霞关殉国,如何又到了这里,做了萧公子的师傅!万万不可念及旧情而掉以轻心。”

薛韫知点头道:“你放心,我与他之间,实在没有什么旧情可言。”

安流道:“这我也听说了。”

“......”薛韫知无奈,“我不也是假死脱身,兴许他也差不多。”

“不会啊,将军试想,落霞关乃扼守荷州北境的重要关隘,一旦失手中原必危,当年苏润莲在此死守四十日,天下多少称赞之声!他生前官途一路顺遂,出身高门,少遇明主,为国殉死符合他的作风,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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