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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那家重工企业的老板找了风水先生,特意在货场街东侧建造了这片防护林。

在山里,原本这里是难得适合耕种的一片土地,莫名改成防护林的时候,原住村民的极力反对,最后是用钱压下来的。

当时那风水先生还说了,这一片很适合土葬。

不少人想着总有一天要退林还耕,不想迁坟,所以阴差阳错,这个树林里只有满听妈妈自己的坟。

孤单又清净。

小路走着走着就没了,满听的脚步顿住。

原本只有一个简单土堆做成的坟包,已经垒上了青砖,立了碑。

垒青砖的手法生疏,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个满字,落款是陈二。

字是手工雕刻的。

一个夏天过去,长了不少杂草,比周围的稀疏,也比周围的矮小。能看得出来每年都有人打理。

“青砖是你垒的?字是你刻的?”

“嗯,前些年回来收拾了收拾。”

陈尔几步走过去,将手里的祭品放下,弯腰开始清理坟堆上的杂草。

满听将手里的花放下,拍了拍石碑上的落叶和灰尘,摸了摸凹凸不平的“满”字。

“谢谢!”

“别谢我。”陈尔清理杂草的时候很是温柔,“满姨把我当儿子,应该的。”

清理完,两人蹲在墓碑前将祭品整整齐齐摆好。

一碟淡紫色的蓝莓酥,一杯蓝紫色的蓝莓汁,一盘深紫色的蓝莓。

旁边是一束蓝紫的小花。

松月凉准备的这一束花跟熟透了的蓝莓的颜色相似,形状有些像底部粗壮的喇叭,倒过来又像是风铃。

陈尔夸道:“花很用心。”

满听弯了弯嘴角。

黄纸烧完,陈尔问:“需要我回避吗?”

他觉得小满应该有很多话想跟满姨说。

满听直接站起身子,“不用!我们走吧!”

初秋的落叶不多,即使偶尔落下几片叶子,大概率也是绿色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几片叶子落在墓碑上,添了些生气。

“嗯?”陈尔反应了一会儿,“这就走了?”

“嗯!”满听摸了摸石碑,心道:“妈妈,梦里见。”

松月凉送的花送到了,那她跟妈妈一定能在梦里见。

陈尔见她决定了,没再劝,转身走向旁边的大树,伸手拍了拍。

他的语气里满是怀念,“你还记得这棵树吗?”

满听抬头看过去。

她小时候喜欢来这里守着妈妈,在树下挖洞烤知了或者烤蚂蚱。那时候陈尔经常爬山这棵树,每次被她烤出烟熏到骂人。

“记得。那时候它又瘦又小,现在又粗又壮了。”

陈尔转身,看着满听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转移了话题,“要去苏河县监狱吗?”

满听垂眸,“没打算去!”

“啧!”陈尔摇了摇头,“否认得这么快,就说明你打算自己偷着去。”

虽然两人将近十年没有交集,最了解她的还是陈尔。

陈尔转身看向满姨的墓。

“我陪你去,远远看看,确认一下……陈贵的判决书我后来看了,不大合适……”

没有人深究过满姨的死因,“他应该在里面呆一辈子的。”

满听猛然抬头,“我以为不会有人记得,也不会有人在意……”

陈尔抬手,摸了摸满听的头。

“小满,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是你二哥。”

满听的眼睛有些热,她用力眨了眨好让自己舒服些。

“陈二,你别老想占我便宜。”

“啧!一点儿也不可爱!”

陈尔起身拍了拍那棵大树,不再犹豫,大步朝着树林外走去。

“走吧走吧!这会儿出发还能先去吃个午饭。我听说监狱大门口有一家凉皮很好吃,店名也很别致,叫‘重新做人’。”

苏河县监狱建在县城边上的一处山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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