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夜谏中(1 / 2)
青鸾轿碾过御道时,商芷的指尖几乎要将袖中的信笺揉碎。轿帘外忽传来忠贵公公苍老的嗓音:"殿下可算来了,一炷香前陛下已派羽林卫去传周大人了。"
商芷掀帘的手骤然收紧。从溪边到皇宫不过半个时辰,父皇怎会这么快就传周凛觐见?莫非……是遍布的眼线传了消息?
"周大人此刻怕是已到玄武门了。"忠贵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染血的衣襟,"您这般模样,陛下见了定会心疼的。"
"父皇生气吗?"商芷试探着问询,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陛下刚遣了太医去您宫中,想必是更担心您的康健。"忠贵公公微微躬身,眼角余光却扫过她颈间的伤痕,"殿下这伤......"
商芷心头一紧,正欲答话,却听殿内传来瓷器碎裂之声。她掀帘的手骤然收紧,只见奉天殿内九枝连盏灯煌煌如昼,江楼月竟已跪在殿中。
小臂上的雪袖被血色浸透,左臂箭伤处草草缠着的素帛下,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宣帝竟亲自下阶,在看到商芷颈间伤痕时瞳孔骤缩,"周凛好大的胆子!"
江楼月咳了几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展开一幅画卷:指尖在画轴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陛下恕罪,微臣只是……"他声音虚弱得恰到好处,尾音带着几分哽咽。
画上几只麒麟幼崽正依偎在大兽腹下,栩栩如生。最妙的是那题诗:
金麟本非池中物,风雨来时敢逆流。
唯有君王垂泪处,甘折傲骨作囚游。
字迹清隽飘逸,墨色中掺着金粉,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江楼月这个死绿茶,这厮不仅准备了苦肉计,连装可怜的道具都如此精致,分明是精心设计过的。商芷略略心安,感叹道:周大人啊周大人,虽然你本事通天,可你遇到的对手是江楼月。
宣帝果然神色松动,接过画时拇指无意识摩挲过落款??那里盖着楼兰王妃雪卿的私印。
"微臣自幼离乡......"江楼月抬眸时,一滴泪恰到好处地滑落,在苍白的面颊上留下一道晶莹的痕迹。他深蓝的眼眸蒙着层水雾,像是雨后的湖泊,"在宏朝这些年,多亏陛下照拂......"
他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唇角溢出,染红了素白的衣襟。
商芷忍着笑,这人的演技演戏可谓是般炉火纯青,如今这张“祸国殃民”的脸上顶着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你身份特殊,又孤苦无依。”宣帝叹了口气,目光悠远,似在思索什么。
"虽为质子……"江楼月声音愈发轻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哽咽,"可陛下待臣如亲子般的恩情,臣铭记于心……"他忽然又咳出一口血,"不想竟因此召来周大人怨恨……"
商芷侧眸,这绿茶精装起可怜来,当真是登峰造极。
"左仆射周大人到??"
殿门轰然洞开,周凛身着绛紫官袍踏入,腰间金玉带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跪拜的姿势精准到分毫,连袍角铺展的弧度都像是丈量过:"老臣叩见陛下。"
“周凛,你该当何罪!”宣帝端坐龙椅之上,目光落在刚进来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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