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血浪之下二更合一(2 / 2)
不多时,场面就已经控制下来。
勤务玩家们四散而逃,留下一地的狼藉。
司知砚早就带人撤到了暴动中心稍远的地方,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眼见大势已定,林秋水叹息一声,要远远撤走,司知砚却又拦下了他。
“等等。”
司知砚盯着那些倒下的人,慢慢道:“再观察一下。”
那边,顾浩平蹲下身,拍拍刀匠的肩膀。
“用补给瓶砸人再愚蠢不过了。”他微笑着说,“你身边明明有炭火,你可以下手更狠一些。”
刀匠死死地瞪着他,目眦欲裂。
顾浩平继续道:“按骸骨渡轮的规矩,不服管教冲击卫队,是要枪决的。”
“但是你们情有可原,我不杀你们。”
“我留了力。大概再需要半小时,你们就能恢复行动能力了。我会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你们的家小细软。”
“然后,跟我走。”
…………
……
一小时后。
黑礁桥头。
血池的波荡仍未褪去,黑礁石桥被淹没在猩红的血水中,时隐时现。诅咒的鲜血翻滚着,不断掀起一人多高的巨浪,扑在桥上砸碎了,溅起一片诅咒的水花。
统领卫队荷枪实弹,将黑礁桥头团团围住。
顾潮平站在一旁,慢慢道:“去吧。现在就离开这里。”
“如果你们能从血池的浪潮中活下来,通过黑礁石桥,说明你们有生存下去的能力。”
“只要你们能走过黑礁石桥,我便愿意接纳你们,回到骸骨渡轮来。”
“如若活不下来,那便是上天要你们死的。”
谁也无力挽回。
一群人彼此搀扶着,站在血浪之前。
经过清点,倔强地战斗到最后,以至于被俘虏的勤务玩家,恰好整三十个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人人身上带伤,枯瘦羸弱。有很多人都难以站稳,身形摇摇晃晃的。
身后,是顾浩平和统领卫队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
身前,则是一片血腥的单程道。
光头刀匠站在最前方,死死地咬着牙,支撑着身体,手里还搀着一个受伤的小姑娘。
他身上仍然背着沉重的行囊,里面放着他的打铁工具和刀,还有小车拖着炉灶。
勤务玩家的手艺,是他们的立身之本。哪怕奔赴死局,他们也不会丢掉这些。
这三十个人彼此搀扶着,没有一个人倒下,也没有一个人向顾浩平低头。
能站在这里的,没有软骨头。
绝望在空气中蔓延。
无数勤务玩家自发赶来,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大家脸上带着悲苦的神情,有心肠软的人不忍目视,低头小声哭泣。
血海无生,这是一条绝路。
站在桥头的人走向了死路,站在岸上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这个世道里,没人能护得住弱者。
顾浩平微微扬首:“去吧。”
刀匠深吸一口气,绝望又疲惫地闭上眼睛,向前踏出一步??
滚滚水声中,身后突然传出一个清冽的声音:“请让一让。”
刀匠吓了一跳,身形不稳一下,险些摔进血池,赶忙回过头。
人潮缓慢分开一条通路,露出后面的人。
是那位低价售卖食物的先生!
自称“农场主”的先生裹着一身黑风衣,单手插兜,带着林秋水的小队,自人群当中走来。
农场主的表情仍然冷淡,声音疏离,似乎对正在发生的一切事情漠不关心。
顾浩平的枪口,万众汇集的目光,似乎都与他无关一样。
刀匠怔怔地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农场主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黑色的衣摆径直刮过刀匠的身边,未曾停留一时半刻。
他在黑礁桥头站定。
在最近的距离,面对着汹涌咆哮的血海。
顾浩平也摸不准这位强者要做什么,下意识地握住苦骸嘶鸣,警惕道:“既然你没有坏规矩,骸骨渡轮不会对你做什么。”
“……怎么,你该不会是想要干预骸骨渡轮的家事吧?”
“不必多心。”
司知砚微微偏过头,唇角勾起,瞳孔漆黑,笑意不达眼底。
“我对那种事情没有兴趣。”
“只是,到了离开的时候罢了。”
要走?现在?顾浩平蹙着眉,匪夷所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农场主却已经不再看他了。只是回过头来,踏出一步。
嗒!
皮鞋踏在黑礁石桥上的一刻,血浪退避!
铺天盖地的滚滚红潮,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猝然向着两旁涌去。
十几米高的滔天血浪,彼此混乱地冲撞着,在两侧劈开,上升的血池液面足有好几层楼高,如峭壁堡垒。
唯有农场主的身影所在的黑礁石桥上,血池平静异常。
就好像……将血海分开,生生辟出一条生路一般。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顾浩平顿时骇然,手脚冰凉,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现象?!
能在血海中自保,不是什么稀罕事。顾浩平自己就有一些能短时间防御诅咒的护罩。
但是,以一己之力,将整个血池的浪潮劈开?
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这得是什么样的伟力?
刀匠怔怔地看着这场奇观,大脑都要停止思考了。
农场主就这样向前走去,在几步之外站定。
此时,肩膀上受了重重一推。
刀匠浑身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是林秋水。林秋水背着那个卖手雷的小子,对他低声道:“还不快走?”
说着,王文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那个受伤的小姑娘,自己搀着。
“哎…哎!”
刀匠这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顿时眼眶一热。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
他是在,等我们?
三十个人扶老携幼,连推带拉的跟上,踏在了司知砚的身后。
行走在黑礁石桥上,就如同行走在峡谷中一般。
阳光透过血浪峭壁投下,在这条峡谷中照出淋漓的波光。
农场主的背影逆着光,黑风衣棱角挺括。镀着一层鲜红色的边。
眼前滔天血潮翻涌,却没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片血不沾身。
与这伤痕累累的一群人,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好像完全不是一个种族的生命一般。
看起来那么遥远,与一切格格不入,却又默不作声地放慢一些速度,等待着身后三十个勤务玩家的脚步。
邪性且圣洁。
刀匠文化水平低,一时之间,竟然只能想出这两个词。
这两种完全矛盾的气质融在一人身上,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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