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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春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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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连生肖都不是一轮的,还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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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春好开始疯狂学习。

好在武汉和北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踏在操场上、坐在教室里,一切熟悉而真实。

仿佛“秦在水”这个名字已经完整地退出了她的生命。

或许是戒断反应的缘故,她每天跟没了魂儿一样。

三人一起去食堂,她也不太说话,总是默默出神。

有时许驰说到学校里搞笑的事,他和诗吟都笑完了,春好才抬头:“啊?”

诗吟只好又复述一遍。

春好听完,这才点点头,露出一个笑,有一点酒窝,可那笑容没有力气。完全不像她以前直莽莽又劲劲儿的样子。

许驰看她这样,心里发堵。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月。

许驰终于忍无可忍。

当春好又蹲在花坛边揪小雏菊的花瓣时,他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他冲她大喊,摇晃她的身体:“春好,你醒一醒!他不喜欢你!懂吗?懂吗!”

“他结婚了!有家庭了!你和他不可能的!”许驰急躁地叫,“你难道要一辈子搭在他身上吗?”

春好懵然看看他。

她嘴唇动了动,却没什么反应。

许驰松开她的肩膀,他很颓废:“你以为我没有偷偷搜索过他吗?”

“秦在水,明坤资本现任总裁。他这次联姻,再等明年西村的扶贫搬迁弄完,他就会直升董事长。”许驰把这些事实摆在她面前,“那可是秦家啊,早年给国家捐过飞机的。他以后不论经商还是从政,都有大把的履历够他平步青云。”

许驰咬牙:“先不说这些差距了,就说年龄,你们连生肖都不是一轮的。”

春好在听见这一句时,眼睛一下失焦。

她再次认识到,秦在水不会同自己一块儿的事实。他不会再给自己写信,不会再给她吹蜡烛,也不会再和她在池塘边喂鱼了。

这些美好都已过去,以后也不会再有。

只剩她一个人留在岁月的长河里。

他大她十三岁,可生肖都只有十二年。他们之间的差距比生肖走一轮都还大。

春好:“我知道。”

她微颤地呼出口气,“……我知道。”

“我没有想他了。”她低声说。

“真的,没有再想了。”

那次后,春好精神好了些。

慢慢也变成了原来的样子,说说笑笑,嘴皮子利索,怼人不眨眼。

学习上依旧用功,毕竟这是最简单的,付出就有回报的东西。

天气渐热。

上一届高三在蝉鸣声里离开了校园。

暑假没有了,年级里开始大一轮补课,所有人都开始面对繁重的试卷和竞争。

她高三了,很少再去白沙洲。只偶尔换换心情,她才会去帮忙。

但每次去,陶姐都赶她:“都高三了,还是别来了。总干体力活没前途。你看上次来的那个厉总请我们吃饭,我才晓得那一顿饭要三万块。我半年还挣不到人家一餐饭钱。”

春好点点头。

“你嘴甜一点,缺钱的话就和你那个资助人说说难处,他看起来蛮关心你的。”陶姐说,“上次他知道你不见了,可着急了。”

春好想起来是她和许驰诗吟翘课跑去江滩那回事。

她没说话,心里却跟起了雾似的。

他能关心她、爱护她、寻找她,他却不可能喜欢她,也绝不可能接受她的喜欢。

她也永远追不上上一轮的生肖。

春好垂眼,“嗯”了一声。

-

一直到高三的冬天。

自秦在水结婚后,春好第一次见到他。

那是很公事公办的一面。

县里来了消息,西村的贫困户要开始签搬迁同意书了,签完字就可以从西村搬走,住到二十里开外的安置点。那安置点就在西南产业园边。

搬迁补助按人头算,一人两万。

春好被政府喊回来签字。

寒假学校补课,只放一周。

春好准备快去快回,她抢到了除夕最早的那班火车。凌晨四点,天都没亮,她拥挤在春运的人潮里,看人们搬箱子、卷铺盖,大包小包。

她明明在看自己的单词本,心里却忽而感伤,她觉得这些人可能要拥挤一辈子、奔波一辈子,大概率晚年也享不了什么福。她也是底层人,以后也要一个人在社会飘荡。

宜城到了,她转坐汽车去西达。

山越来越密、越来越高,七拐八绕,永远走不到头。

冬天呵气成冰。

坐到四肢都麻木时,车到了。

春好下来,山风猛地吹了满头,也不知是要钻进她怀里,还是想把她推回城市。

春好裹上秦在水送的那条围巾,闷头往前。

县政府门口的空地摆了台子,里三层外三层围着。

年末了,基层人员都没休息,一直在接待需要签字的村民。

春好挤进去的时候,吴书记一眼瞧见了她。

??“浩!”

“村伯伯!”春好睁大眼,跑过去。

吴书记脸上爬满笑纹,他老了,不再和从前一样能提溜她扛到肩上。

他想摸摸她头,又怕自己手脏,便收回去,只跟小时候一样竖大拇指夸她:“我们浩长得越来越漂亮了,比上次初中来的时候还漂亮。是村伯伯心里最厉害最漂亮的。”

春好听见熟悉的夸赞,心里的情愫喷涌而出。

吴书记眼眶微红:“你妈妈要是能看见,得多高兴啊。”

“她以前说,想浩儿读书,想她去外面。现在她愿望实现了。”

春好鼻子猛地发酸。

“对了,今天是来签字的吧?”他问起正事。

“嗯。”春好点头。

村伯伯笑:“正好,秦教授今天也在。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春好正拿手抹眼角,闻言浑身一抖。

一瞬间,好似回到春末的京郊,甚至,回到更遥远的、飘雪的江滩。

可不论是京郊还是江滩,他们见面都不太愉快。

她视野模糊又清晰,和不远处的秦在水对上视线。

而秦在水一身黑大衣,正立在檐下,他领口也有围巾,和自己一样的款式,她是浅绿,他则是深灰。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看见的自己。他明明在和人说话,眼睛却又望着她。

他望着她做什么呢。

她来西村总能来吧,她又没有做错。

午后金色的阳光罩着,在两人中间铺上灿灿一层光,他在大山里也总是气质翩翩,面容却没有波澜,完全看不出是刚结婚半年的人。

他不陪新娘子过年么。

想到这里,春好心里的勇气泄完了。

她颤抖地别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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