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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燕王全家再赴奉天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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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三年的中秋月,硕大、圆润,银盘似的悬在应天府黑丝绒般的夜空上。清辉遍洒,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层朦胧而静谧的光纱里。

然而,在这片祥和的顶端,那片幽蓝深邃的天幕,却如同镶嵌在夜幕中的巨大伤疤,散发着冰冷、不祥的气息。

此刻,天幕上正映现着未来的画面:

年轻的明英宗朱祁镇,身着华贵的龙袍,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銮驾之内。他眉宇间带着一丝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却也难掩那份未经风霜的浮躁与轻率。

銮驾周围,是盔明甲亮、旌旗招展的庞大军队,正缓缓行进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天幕没有声音,但那无声的行军画面,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压抑感。

燕王府后院,年轻的燕王朱棣仰着头,目光死死钉在天幕中那个与自己现在年龄相仿的“曾孙”——大明第六位皇帝朱祁镇身上。二十一岁的朱棣,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已初具峥嵘,此刻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

“亲征……”朱棣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从未上过战场,就要统帅数十万大军?瓦剌……当真那么好打?”

他脑海里翻腾着自己跟随岳父徐达、大将军冯胜等人北征时所见所闻的残酷战场景象。尸山血海,刀剑无眼,一个决策失误便是万劫不复。这个从未沾过血、只知深宫富贵的年轻皇帝,真能行吗?

朱棣心中那股属于朱家子孙、属于军人血脉的骄傲与期待(希望他是个天生的将才,如同自己第一次上战场那般惊艳)与对未知危险的巨大担忧,在他胸腔里激烈地碰撞、撕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仓惶。王府总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上来,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殿……殿下!宫……宫里来人了!是……是王公公!”

朱棣心头猛地一沉。王公公?奉天殿御前大太监王五十九!中秋之夜,父皇派人来……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脊梁骨。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朝前厅走去,步伐沉重得仿佛踏在棉花上。

还未到前厅,那标志性的、如同用钝刀刮擦生铁般尖锐刺耳的嗓音,已经穿透了雕花的门廊,直直刺入朱棣的耳膜:

“燕王殿下何在?陛下口谕——速速入宫觐见!”

这声音,比天幕中那个未来权阉王振的嗓音更加刺耳,更加冰冷,因为它来自此刻,来自奉天殿,来自他那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父皇!福祸?吉凶?朱棣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膛。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抬步迈入灯火通明的前厅。

“殿下,”王五十九扯着尖利的嗓子,皮笑肉不笑地微微躬身,“陛下口谕:值此中秋佳节,思念骨肉,特召燕王朱棣,即刻入宫,共叙天伦。” 他刻意加重了“共叙天伦”四个字,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在寂静的厅堂里激起令人心悸的回响。是团圆?还是鸿门宴?无人知晓。

朱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父皇的性子他太清楚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天威难测!这中秋夜的“思念骨肉”,背后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是因为天幕中那场尚未发生的、结局未知的“亲征”?还是因为自己这个未来“靖难”的“逆子”身份?

他想开口,想询问,想辩解,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巨大的压力如同巨石压顶,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时刻,一道清亮、果决、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怒意的女声,如同划破阴霾的利剑,骤然响起:

“王公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燕王妃徐妙云,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通往后宅的月亮门处。她同样只有二十一岁,身着王妃常服,身姿却挺拔如傲雪青松,丝毫不见寻常妇人此刻该有的惊惶。

她一手紧紧牵着刚满三岁、正懵懂地吮吸着手指的胖儿子朱高炽,另一臂稳稳抱着尚在襁褓中、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张望的次子朱高煦。

两个小家伙显然刚被从奶娘怀里唤醒,高炽另一只小胖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月饼。

徐妙云的目光如同寒星,直直射向王五十九,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魏国公府将门虎女的刚烈与燕王妃的威仪:“陛下思念骨肉,召王爷入宫共叙天伦,此乃天家盛事,亦是王爷孝心所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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