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1 / 2)
张靖遥所有的情事经验都来源于婚后,结婚时,张靖遥本就心怀抗拒,自也不会在这事上花什么心思,甚至对于许明意他都不曾正眼看过,只将这档子事当成任务,草草便罢。他从未想过作为下位者的许明意在这事上是痛苦还是欢愉,于他而言,这都不重要。
许明意也没有反抗过,在张靖遥过往的回忆里,情事中的许明意面目模糊,是瘦弱雪白的身躯??没有悲欢喜怒。
不,张靖遥猛地想起二人结婚当晚,不是这样的,他们办的是老式婚礼,拜过天地,他还挑过许明意的喜帕。
洞房时,许明意曾想替他解衣襟,张靖遥已经记不清许明意那时的神情,只记得他用力甩开了许明意的手。之后便是熄灯,他命令许明意自己脱了下裙,跪趴在铺了桂圆红枣的床上,喜被是红色的,帐子也是红的,愈发衬得撅起的臀白如冬雪。
不喜欢一个人时,纵是一言不发也招人嫌。彼时的张靖遥见了,只是愈发厌烦,觉得许明意下贱卑怯,何及付邻春一分风姿。
细细算来,这还是张靖遥正面看情事中的许明意。
张靖遥从前只觉得许明意寡淡无味,却不知原来他陷入情欲当中是这般模样??他文采斐然,是四九城里出名的笔杆子,这一刻却无法描摹出许明意的艳色。当真是艳色,清隽秀丽的眉眼染上情欲,如凛冬绽开的红梅,艳得惊心,他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靖遥,无端让人觉出几分冷意。
张靖遥心脏跳得快,他怔怔地看着许明意,许明意也看着他,看着这个如阴影般笼罩着他的男人,竟是前所未有的冷静。旋即,许明意就支起了身,如骑烈马,许明意骑上张靖遥,凭的是深藏在心底的恨,透着一股子要踩在他身上的狠劲儿。张靖遥和闻鹤来不一样,许明意在闻鹤来身下时不消多想,也无力多想,闻鹤来擅调情,不过几个来回就能让许明意意乱情迷。可许明意无疑是一个极优秀的学生,心思敏感,他想博得闻鹤来的爱,自然无声无息地学着如何讨好取悦闻鹤来。
闻鹤来有所察觉,玩味地笑了笑,再同他欢好时,就多了几分教导的意味??而今许明意将在情夫身上所学的,都用在了他的丈夫身上。张靖遥曾看过蜘蛛结网,就那么小小一只,毫不起眼地藏在檐下吐出一条条纤弱的丝,日复一日,白丝成细网,悄无声息地盘踞在一角。冷不丁的,一只飞虫没留神撞上蛛网,任之挣动四肢,扑扇翅膀也脱身不出了。不知怎的,张靖遥竟想起那只盘踞在蛛网中的蜘蛛,恍惚间他好似也成了那只小飞虫,陷在情欲的密网中不可自拔。
织网的是许明意,他就在一端,冷静地看着他愈陷愈深。
张靖遥有些受挫,又有些恼怒于许明意的风月手段,不甘在情场如此落于下风,尤其是这样一个他没放在眼里的人。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恼怒,许明意说:“大少爷不喜欢吗?”
张靖遥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不喜欢”三个字说不出口,他用力抓住许明意的手腕抵在床上,“许九娘。”
张靖遥叫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你打哪儿学的这些手段?”
许明意喘匀了气息,笑起来,说:“嫁妆画啊,”他反问张靖遥,“大少爷没瞧过吗?”
张靖遥不吭声。
许明意声音喑哑又透着股子风情,耳语一般,缱绻呢喃道:“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兮!无使?也吠!”
张靖遥五岁开蒙,彼时清廷尚在,科举仍存,他自然读过《诗经》,甚至背得滚瓜烂熟。可从未想过,这么一句诗自许明意口中念出来,竟会这般撩拨人心,让张靖遥都有些面红耳赤,“……不知羞耻!”
许明意热乎乎的脸颊在床上磨了磨,慢慢道:“羞耻??脱下衣裳上了床,羞在哪儿,耻又在哪儿?”
张靖遥却无暇多想他那句话,□□逼人,哪还顾得上去咂摸许明意话中的寥落嘲讽。
欲望惑人,仿佛深海中要溺毙的人拼命争夺唯一的一根救命浮木,二人谁都不肯退让。许明意内心深处并不甘就这么被张靖遥掌控,他咬了咬舌尖,竭力迫使自己清醒过来。恍惚间,这里不是情欲满溢的床榻,而是广阔的旷野,日头高,晒得人头晕目眩,许明意在马上颠簸,野马难驯要将他甩落。汗水蛰眼,许明意下意识地攥紧粗糙的缰绳,五脏六腑都似被颠得散了,可他不敢松开,也不想松开,一旦松开,等着他的就是被甩落马下,践踏成齑粉。
二人的呼吸都变得愈发急促,汗水大颗大颗滚落,许明意摩挲着抓住张靖遥的手,将湿漉漉的手指钻入他指缝。张靖遥本该甩开许明意的手,可不知是许明意指尖在发抖,抑或是皮肉相触的触感太过蛊惑人心,他竟扣住了许明意的手。
张靖遥与许明意胸膛相贴,心脏透过皮肉牵引着彼此的震颤,呼吸萦绕,不知怎的,他心中竟无端涌现出几分柔情,和不可言说的羞窘。
二人无话,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是再真切不过的同床异梦。
一夜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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