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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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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仇嬷嬷大喊,恨铁不成钢一般瞪了那湖中的身影一眼。

叶慈只觉得自己几乎要丧失知觉了,湖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淹没了她,肺里的空气所剩无几,她觉得自己大概要交代在这了。

十七年人生中经历过的事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放映着,十二岁前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已然模糊不清,而后与乔二相依为命一年,一年后于林中捡到祁涟,从此三人一直在打打闹闹中消磨时光。

直到那个上午,那人穿着一身耀眼的金色,就这样不讲道理地闯进了她的生活,为她带来了生命中最大的不幸与幸运。

他夺走了她的自由,却也允她习武,给了她另一种自由。

叶慈这样想着,仿佛又看见那道熟悉的金色出现在眼前,透过粼粼波光,正离她越来越近。

在她彻底脱力闭上眼的下一秒,一抹温热贴上她的唇。

那双唇霸道地撬开她紧锁的齿贝,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她的下唇,似乎是在质问她为何临到濒死之际,还卸不下重重心防,将他拒之门外。

他为叶慈渡了一口气,让她的神智恢复了片刻的清明,身体也回光返照般有了些力气,便不容拒绝地揽着她的腰,将她往水面上带去。

叶慈的头甫一伸出水面,便条件反射地大口呼吸起来,但因为鼻腔中还有水,便又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赵明予将她带上了岸,见她咳得厉害,便半蹲在她身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叶慈勉强睁开眼睛,看清身边人的脸后,惊得向后仰去,因着背后没有支撑物,险些又栽倒在地上。

赵明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觉得眼前人如同受惊小鹿一般十分可爱,下意识勾了勾嘴角,待反应过来她为什么害怕,笑容又僵在脸上。他感受到怀中人僵硬的肌肉,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他说着,兀自站了起来,看表情,似乎有些生气。

他在气什么?

叶慈有些不明所以,该生气的是她吧?

武婢们已经赶到了,看着世子和世子夫人落水的落水,救人的救人,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还是仇嬷嬷先发了话:“我亲眼看到世子夫人将曾家小姐推入了湖中,你们几个,将曾小姐送去看大夫,你们几个,把世子夫人抓起来,送去前厅,交侯爷审问!”

叶慈听了,并不意外,她决定下水救曾念薇时,便想到了这个结果。

至于赵渊会如何处置她……她想到那晚在前厅门外听到的话,觉得自己的未来实在是凶多吉少。

而侯府中守卫森严,她此刻无武器傍身,赤手空拳的,恐怕连个侍卫也打不过,更遑论逃跑了,更何况她方才险些溺水,这会儿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几个武婢几乎是将她拖着,押到了武安侯的书房。

赵渊正在书房里批复信件,眼见叶慈被押上来,也没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只是看她浑身湿淋淋的,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是怎么了?”他沉声道,声音中全是上位者的威压。

武婢压着叶慈的肩膀让她跪了下去,仇嬷嬷上前道:“禀侯爷,此女善妒,因世子与曾家小姐闲谈打闹,竟然怒下毒手,将曾小姐推入湖中,害得曾小姐现在还生死未明!”

赵渊抬了抬眼皮,似乎很漫不经心:“那怎么自己也弄湿了?”

“禀侯爷,是曾小姐落水后挣扎间将世子夫人一并拉入了湖中,幸好世子宅心仁厚,不忍见这毒妇白白丧命,才亲自下水,将她救了上来。”仇嬷嬷说。

赵渊看向同样落汤鸡一般的赵明予,问:“轼流,仇嬷嬷说的可属实?”

叶慈始终低着头,她知道其实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了,即便辩解了也是做无用功,还不如省着力气,想想以后该怎么保命。

然而,当赵渊向赵明予询问真相时,她心中还是升起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会替她说话吗?

赵明予一时沉默,叶慈心中的这种幻想便愈演愈烈,她抬头,向赵明予投去一个含着希冀的目光。

他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接,叶慈看到赵明予的瞳孔忽地震了一震,仿佛被她的目光蛰了一下似的,立刻看向了别处。

“父亲,”叶慈见他终于开了口,一颗心也缓缓地沉了下去。

赵明予的语速很快,好像若再不说话,有什么东西就要动摇了:“仇嬷嬷说的,都属实。”

叶慈彻底闭上了眼睛。

一层无形的屏障在两人之间升起,泾渭分明地将他们分开。叶慈知道,从今以后,她都不会再对这个男人交付半分信任了。

“父亲,”赵明予忽然单膝跪下,“没想到娘子心肠竟然这么歹毒,害得念薇差点连命都没了,幸好仇嬷嬷及时赶到,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安礼哥了!”

“此女歹毒,确实该严惩。咳咳咳……”赵渊道,说完,突然掩袖咳嗽了几声。

赵明予听了,狠狠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就应该把她打入茌宁衙门的地牢!听说那里关的都是最穷凶极恶的罪犯,每日都要受最苦最疼的刑罚,就应该把她关到那里面,每天受刑,永生永世都别再出来害人了,自生自灭才好!”

叶慈听了,只觉得好笑。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这位以仁爱宽和闻名的武安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自然无法动用私刑,若将她下侯府私狱,也免不了会招来口舌。

她虽名义上是赵明予明媒正娶地世子夫人,但身世与赵明予还有曾念薇这种世家小姐差距悬殊,在旁人眼里,说到底不过贱命一条,赵明予提出将她押到衙门大牢,是既省了赵渊开口,又将点子说到了他心坎里。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想起在后厨时听到的赵明予与仇嬷嬷的对话,虽不知原委,但这对父子,儿子想杀老子,老子又一肚子坏水,似乎还曾害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又在妻子死后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深情模样,沽名钓誉,虚伪至极。

还真是“父慈子孝”。

果然,赵渊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两下,仿佛在思考,不过片刻便敲定主意:“好,那便就这么办吧。”

“是。”仇嬷嬷答道。

“押下去吧。”赵渊抬抬下巴,示意押着叶慈的武婢,那些人便几乎像拖一条狗一般,将叶慈拖走了。

见人已被押走,赵渊嘴上又挂起和善的笑容,对赵明予道:“轼流,你看你,为了救有罪之人,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快去把衣服换了,再跟厨房要碗姜汤喝,别着凉了。”

赵明予回以笑容:“知道了,父亲。我见父亲今日似有咳疾,也要多注意身体。”

赵渊慈爱地冲他笑笑,自然是满口答应。

“父亲,那我便先告退了。”赵明予说罢,也离开了书房。

“那奴婢也告退了。”仇嬷嬷行过礼后,屈身告退。

“等等,”赵渊却叫住了她,他看着地板上的水渍,似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以后别弄这么复杂,演场戏罢了,地都湿了。”

仇嬷嬷深深地躬身,将自己面上的神色藏得滴水不漏,声音中也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道:“是,奴婢明白。”

??

权势这东西,甚至可怕。

拥有时,便如拥有利器,可以随意杀人、伤人;失去时,便如目下之尘,人人皆可欺压。

叶慈被剥去一身世子夫人的锦绣皮,又换上一身褴褛囚服,投入了大牢。

不知武安侯亦或赵明予是否与茌宁府衙交代过什么,又或者府衙中人顾及着她毕竟还是武安侯世子夫人,并没有如赵明予口中那般恐怖,对她施加酷刑,却也并没有特殊对待她,只是将她押入了一间普通牢房。

虽正值夏日,牢房中依然阴暗潮湿,除了供一人进出的铁门之外,三面皆是围墙,围墙上有陈年血迹,还有不知哪来的抓痕,让人看着心惊。

叶慈内心却毫无波动,她径直走到牢房角落茅草堆最厚的位置坐了下去。

那狱卒看她动作,颇为意外,道:“哟,还以为是个娇小姐,没想到竟然这般不讲究。”

叶慈懒得搭理她,兀自打坐恢复气力。

到了放饭的时间,她也不嫌弃地牢中的饭与猪食无异,虽然有些难以下咽,也还是一口一口吃了个精光。

与寻常犯人不同,叶慈没有刚进来就求爷爷告奶奶地请狱卒大哥们跑关系,以期望早日出去,她反倒是把地牢当成了自己家一般,该吃吃该睡睡,颇为泰然自若。

地牢中每个隔间墙上都在高处有一扇铁床,能透些光进来,叶慈与往常作息一致,待月光透过铁窗洒在了稻草上,叶慈便躺上去,地牢中犯人的呻|吟声、狱卒喝酒赌钱的声音还有各种怒骂声、叫喊声,她都仿佛听不见一般,连续两日连轴转让她几乎耗尽了体力,不一会儿,呼吸就平稳了。

两个巡逻的狱卒路过,其中一个见状问道:“这是今天刚来的?第一天就适应了,还真少见啊。”

另一个立刻接道:“是啊,听说还是侯府出来的,好像是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能沦落到咱这来?我不信。”

“我也不清楚,听说而已,走吧走吧,去别处看看……”

二人说着走远了,他们,还有熟睡中的叶慈,都没有听到,叶慈隔壁的牢房中的男人听到这番对话后,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人也身穿囚服,身形看着高大,两鬓略有白发。他看着似乎是三四十岁的样子,眼角已经冒出了细纹,却不掩其清俊。此刻不知道已经在牢里待了多久了,胡子拉碴的,头发却仍整齐地束着。

他感慨般地叹了口气,立刻被狱卒制止:“发什么怪声,要睡觉就老实睡!”

他不以为意,大剌剌地躺在茅草上伸了个懒腰:“有意思咯!”

说罢,也不理狱卒的骂声,兀自睡着了。

次日,天光刚亮,叶慈便醒了。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在茅草堆上躺了夜而变得僵硬的身体,只觉得周身发冷,突然鼻子一痒,重重打了个喷嚏。

她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额头,是一片滚烫。

也难怪,虽然是夏日,但她前天一夜未眠,本就劳累,第二天又落了水,衣服头发都没干,就被押来了地牢,不生病反倒才应该奇怪。

叶慈清了清略有些沙哑的嗓子,叫道:“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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