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炮灰白月光1(1 / 2)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京城南边的榆阳巷里,卖糖水的崔大婶正在门前扫地,见隔壁家的石长安一阵风地从她眼前跑过去,见怪不怪地笑骂道:“不看路的小子,人家丫头怕是还在梳头呢,就你一天天被鬼撵了似的!”
石长安边跑边回头,笑嘻嘻道:“婶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等会帮您砍厚厚一捆柴,当作赔礼!”
话还没说完,石长安的身影就消失在拐角处,那是往清水街的方向,再往北走就能看到主街。
正是清晨时分,街上还没什么人,石长安很快在一间一进的小院子前停下。
这间院子看上去比两旁的院子都要小些,但门前的青石阶打理得很干净,白墙上的簇簇梨花正在盛放,一走近就闻得淡淡清香。
石长安将满载的背篓放在脚边,那是他天不亮就跑去山上采的药材,嫩绿的草药上还挂着晶莹的露水。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擦擦脸,又扯扯衣裳,抬手拉动院门上的铜环,可门那边没有丝毫动静。
又敲了几次,仍不见人来开门,石长安不由得挠挠头,贺姑娘一家这么早就出门了么?
今日是三月三上巳节,本朝自高祖皇帝起便十分重视这个节日,因此这天朝廷休沐一日,城内的男女老少,不论身份地位,皆是盛装出行,于城外峪江江畔边宴饮嬉水、踏青郊游。
城郊普济寺的小和尚推开寺门,揉揉惺忪的睡眼向山脚望去,江边上人渐渐多了起来,熙熙攘攘,彩绸飞扬,一派热闹景象。
他打个哈欠,收回羡慕的眼光,拿起歪倒的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门前的灰尘,瞥见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来人是一个弱质芊芊的紫衣少女,看上去不过豆蔻之年,手上提着一只竹篮,正沿着崎岖山道过来。
小和尚有点纳闷,往年上巳节这时候的普济寺总是香火寥寥,加之山路陡峭难行,稍有不慎便有坠落的危险,这条路少有人行。
虽民间有传言称,若亲上普济寺,且不乘轿,不用辇,那么所求必能应验,但普济寺坐落在天子脚下,香客大多是达官贵人,并无几人真这般去做,这传言便也一直只是传言了。
他放下扫帚迎上去:“女施主是来进香的吗?”
少女终于在山门前站定,乘轿半个时辰的路途,她走了足足两个时辰,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向来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点点红晕。
她理好鬓边的碎发,又整理了一下衣裳,鼓起勇气上前道:“是、是的,小师傅,现在可以上香吗?”
“自然可以,女施主请。”小和尚双手合十,让开身后的路。
少女眼神一亮,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连连点头:“麻、麻烦了。”
少女名叫贺离,年方十六,晋地人士,自小失恃,父亲是一名乡间郎中,医者仁心,深受当地百姓赞许,恰逢朝廷不拘一格,广纳人才,贺父受当地官员举荐入京城的翰林医官院,在数次考试考察过后,贺父顺利通过,官拜从七品翰林医官。
因而,去年七月,贺家举家进了京,贺离将母亲的灵位也移进了普济寺。
清晨的普济寺比别处更静几分,几只飞鸟从稀薄晨光中跃出,穿过缕缕青烟又飞入林中。
贺离将贡品和香烛等祭祀用品一一摆好,双手合十跪坐在蒲团上,今日是亡母的忌日,她特意早早出门来祭奠。
贺离很小的时候贺母就过世了,她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但父亲时常需要外出看诊,并不常陪伴她。
后来兄长来到了贺家,她终于有了说话的人,只是随着年岁渐长,兄长与她也渐渐疏远了,她又成了孤身一人。
今日一家人本该一齐过来的,可……
贺离委屈地揪住自己的衣角,埋下头忍不住红了眼。
偌大的佛寺里只她一人,满殿佛像俯瞰着众生,微微垂目,似悲悯又似安详。
从佛殿出来后,贺离心中郁结,漫无目的地沿小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走到了山门前的放生池。
她避开喧闹的人群,寻了一棵不起眼的柳树静静地靠着,看着香客们将一尾尾鲤鱼放入池水中,不知不觉心中的惆怅之意也消散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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