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王者归来(2 / 2)
根据联合国难民调查机构的报告,哥伦比亚一直到后世都没有基本的户口统计,每年无故失踪的人口在8万到12万之间,这些人确实有可能去了其他国家安居乐业。
也可能静静埋在地下,等待着将来重见天日。
谁知道呢?
马尔克斯没有和余切争辩,而是浑身颤抖起来,在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一生是如此碌碌无为,尽管他拿到了诺贝尔文学奖,但他也和笔下的愚人一样,永远的被命运所玩弄。
他曾以为他看到了真相,却没想到只是沧海一粟。
在起来的刹那,一把年纪的马尔克斯太过于吃力,又跌倒在地面上。
别人当然要扶他。
“别!我自己来!”马尔克斯道。
他反复这么做了两三次,仍然起不来,直到病床上的余切对他伸出手,马尔克斯抬头仰望如同看到一束光,这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连青筋都爆出来。
“咔擦!”
《时代周刊》的摄影师刘祥成,再一次的摁下快门。
普利策奖!
刘祥成在心里怒吼道!
我不能拿,谁还有资格拿?!
这是一张堪比“胜利之吻”的传奇照片,两位东西方的作家,为了同一件事情走到了一起。
而且,他们真挖出来了!虽然这对那些死去的人不尊敬……
刘祥成拿到了最好的时机,处在了最好的位置。他预感到自己绝对拍到了“普利策”级别的新闻照片,这里有说不完的故事。
当晚,有关于“埃尔多拉多机场屠杀案现场”的新闻登上国际新闻,震惊整个美洲大陆,电视台的主持人口水都要说干,“上帝啊!埃尔多拉多就像是真正的宝库,只是那‘宝藏’是死去的人!”而后一件接着一件,先是两位作家的“世纪之握”登上《时代周刊》头条,然后是贝坦库尔说“会动用国家的力量,追查过去的屠杀案!”
新总统也表示会把此事当做头等大事来处理。
他当然要表态了,如今整个拉美都在关注屠杀案。
各方都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西语作家们纷纷指责军阀政府、以及曾经的联合果品公司毫无人性,而这些当事人则竭力撇清自己的关系。
因为机场屠杀案人数太大,任何人都不想背上这种超级大锅。
更由于拉美普遍的军阀治国,所有人都有不止一笔烂账,都不想被查到自己脑袋上。
和这种屠杀案相比,聂鲁达被人毒死,似乎已经是小事情。他有胰腺癌,死的时候六十多岁,也再活不了很多年了。
哥伦比亚太疯狂了!那是两万人!老的小的,女的男的,通通都埋在那,像草一样。
哥伦比亚方面组织人手对机库仔细发掘,这一全拉美最大的货运机场,因此停运三天,最终宣布发掘出约“两万具”尸体,这一骇人听闻的数字足以令任何人震撼,北方的美国立刻辩解“这一次真的不是我干的,但我对事情表示哀悼”;智利方面第一时间宣布“此时与我无关,我只是去暗杀余切”,而后他们被口水淹没。
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智利人团结在一起,要求军阀政府彻查“聂鲁达之死”的真相。
并且,对余切道歉。
前总统阿连德的侄女接受采访说:“这儿至少有两万零一具无辜之人的尸体,我们不能把埃尔多拉多屠杀案,和聂鲁达的死孤立的看待,事实上他们都是余切的预言。”
远在巴黎的略萨,听闻这件事情后却沉默了,然后说:“我相信这里存在大问题,聂鲁达先生死得很蹊跷。他曾告诉我为了快乐而写作。”
马尔克斯本人在情绪恢复之后,面对媒体道:“我是个罪人,我是个无知的人,我目空一切,我应该受到惩罚。有两万人在全国眼皮子底下埋葬着,世界上却没有人发觉;聂鲁达死得更奇怪,他起码还是有迹可循的,难道余切会说假话?”
是的,这是任何人都能想得到的。
连屠杀案这种毫无影子的事情,都能被神奇的发掘出来,难道聂鲁达之死这种迷影重重的会是正常的吗?
余切不会说假话。他既然那么说,自然就是有。
何况他还被暗杀了,如果不是你做的,你为何要暗杀别人?
智利政府招架不住,两万人屠杀案太骇人了,再不进行调查,不知道要被人编造到何种程度?
我最疯狂也不过在体育场杀了七千人,埋了七千人罢了,也不过是在大使馆门口让政敌坐汽车炸弹飞上天,不过是派人暗杀作家罢了,你们怎么能这样污蔑我?
两万人啊!我能在自己国家这么整吗?
三天后,智利政府宣布会对当年聂鲁达之死重新进行调查,为了避免“自己调查自己”的情况,一批由西班牙、美国和阿根廷等地医疗人员组成的队伍,前往当地联合调查。
马尔克斯和余切,在这期间的所有经历都被媒体反复报道,演绎出许多版本,《时代周刊》、《纽约时报》……能想到的大报纷纷前往哥伦比亚拍摄照片;“埃尔多拉多”成了一个禁忌的名字,代表一种不祥之兆。
余切则真正的打开了北美的书市。
他正经历马尔克斯当年所做的,先在拉美地区博出广大名头,然后因一桩大事情进入到西方世界。
十七家出版社准备推出《2666》新版,在开篇时详细介绍这位“中国作家如何一步步发掘出真相”,把他的故事投射到现实中来。
而结尾则配上屠杀案现场的照片,以及马尔克斯和余切的世纪握手。
卡门从西班牙飞来,她看到病床上的余切大哭着拥抱他:“余,红衣大主教已不能说明你,你也是外星人!你的心脏还跳着吗?”
余切只好告诉她:“子弹没有击中我,我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在我心底里,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卡门说。“所有还活着的西语作家们,都应当为这件事情出一份力,这是活着的奇迹。”
在卡门看来,作家们晋级文豪,往往有一个神秘的仪式,让他把天地伟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而余切这桩事情成为二战后,所有作家中最无与伦比的故事。
它完美得甚至没有瑕疵,敌人、战友和目标都一一实现了。
这岂不是下限也得是准文豪?也得是个诺奖级作家?
余切为卡门的说法感到发笑,之后正色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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