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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木龙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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榨油坊内正在吵架。

汉子的怒吼声震的牌匾都在颤抖,延绵不绝的,像波涛。女人的话则不多,但是音调儿高,嗓子尖利,爆竹似的夹在汉子的声浪里。

“你个臭娘们老子打死你!”

“你来啊!”

刘珉之进门,一个陶罐迎面击来。

“嘶!”

他缩脖扭头,罐子险险地贴眉骨擦过,倒是不疼。

“刘少爷!”

“少爷!”

汉子手足无措,小孩似的原地罚站:“您,您怎么来了。”

妇人两步跑来,抬手扒他脸,往眉骨揉了好几下,脸刷地白了:“出、出血了。”

汉子慌了:“都、都怨你!吵架就吵架,你丢什么东西?”

刘珉之摸摸眉毛,一看指尖,就一线薄红。

“没事。”

就这点血,估计还是妇人给揉出来的。

“我、我。”

妇人拿出帕子,又缩回来,估计怕刘珉之嫌脏。

在原地转了会儿圈,妇人的脑子终于开始运作:“我去拿金疮药!”

“不用,就一个小口子。”

两人哪里听得进去,自顾自地忙碌许久,刘珉之坐在藤椅上,眉骨盖了一层厚厚的黑色药粉。

妇人拿铜镜给他照,刘珉之看着别扭。

夫妇俩并排站着,紧张地等待审判。

刘珉之按下要擦眉毛的手。

“真没事。”

汉子讪讪地:“刘少爷,您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我就顺路来看看,怎么,不欢迎?嫌我没写拜帖?”

他并没逗笑二人。

妇人惴惴地绞着手指:“没有没有,少爷能来是我们的福气。”

他们俩身上倒是挂着货真价实的彩儿。汉子额上一块圆形的淤斑,没破皮儿流血,只有暗沉的青紫色,像刑罚在脸上的黔纹。妇人也不好过,脸颊是肿的,脖子上几根通红的指印,活动了半天,颜色丝毫没消,可见掐的人有多用力。

刘珉之皱眉:“你们夫妻俩,怎么闹这么凶?”

汉子斜眼望天:“没有,就是闹着玩的。”

“这也叫闹着玩?”刘珉之看向妇人,“他先动的手?”

妇人沉默。

刘珉之结案:“你先动手就是你不对,打老婆的男人最没出息。”

汉子跳脚:“我没有!是这婆娘没事找事!”

刘珉之很失望。

他并不认识这汉子,小时候的榨油坊是个鳏夫老头儿开的,后来老的做不动便关门了。

这汉子言行草莽,像个使力气的乡下人,许是才攒够钱来县城开的店。刘珉之上次白受他一罐花生油,还以为是个瑕不掩瑜的厚道人。倒是看走眼了。

他听不进汉子怨天尤人,站起身,再不想来这儿了。

“少、少爷。”

妇人弱弱地喊他。

“实在对不住您,您看得起我们,来我们这坐,却让您瞧笑话了。”

她说着说着,泪珠打着串儿往下掉。

和汉子打战都没哭,这会儿却止不住了。

她哭的汉子很难为情:“你哭什么啊?好像我真欺负你了。”

刘珉之皱眉,递手绢给她。

她慌张摆手,只用袖子揩脸,又猛吸两下鼻子。

“少爷您坐,我去烧壶茶。”

“不用,我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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