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2 / 2)
裕永老人闻言,眼中有诧异一闪而过,“这都让你瞧出来了?你倒是同传说中不一样。”
季与京饮了两口茶,将茶杯虚松拢于手心。
他手的颜色呈古铜色,肌肤粗糙,一眼便知他是不避劳苦亲力亲为的主。
“如何不同?”
裕永瞥了眼他的手,随后目光上扬,落在了他脸上突兀的长疤上。
“传说中你行事邪乎跋扈,摸不准,控不住。”
传说中,岭东之主季与京一身蛮力,胸无点墨。如今一见,发现并不是。
若换上精致的衣袍,撕去他脸上的刀疤伪装,无论气度模样还是行为举止,季与京都担得起“翩翩公子”四个字。他甚至能凭字道出书写之人,在这书写之人早已避世的情形下。
听完,季与京低冷地笑了声,“若传说能信,如今这世道不该如此。”
气氛一瞬冷到极点。
过了好一会儿,裕永才开口破了这冷滞,他直言,“你有大志亦有破局的能力,老头子我很是佩服,但你所求我不能允。”
季与京为何而来,裕永老人比谁都清楚,过往也经历良多。
“先生身怀绝技,又心怀万民,当真甘心一直窝于偏寂处?”
裕永老人听完只是淡淡一笑,笑音中隐约透着悲凉,“季与京,或许再过过等你离皇权更近些,你会明白时局似洪流,某一个人的不甘心恍若微尘,根本不值一提。”
多年前,他也曾像季与京一般满心豪情壮志,最大念想是家主霍唯江能冲出西南,提及天下诸雄,必定有他的名字。
结果霍家与世家联姻,成了西南之主。
而他,因心灰想要离开西南另折明主,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季与京,争天下的主儿有几个心不狠?”
“我经历过一次,付出了足以令我悔恨几辈子的代价。现如今,我不信任何人。”
“除非你杀了林青黛。”
“林青黛”三个字令得季与京失语。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季家同帝都四大世家林家有一桩婚约这事儿早几年为他所知。
而林家有二女,长女林青雾,小女儿名唤林青黛。
也就是说如果婚约顺利履行,林青黛会是他的小姨子。但他对这个名字的认知并不完全来于此,更多数是来自不能尽信的传说。
传说她是二皇子宋云澜的心尖月,皇家预定的太子妃。
传说她仙姿玉色,若她自认是浔国第二美人,再无人敢跳出来说自己第一。
传说她聪颖至极,读书阅过即能诵背,琴棋书画和医药,无一不通。
以一句概括之,这姑娘就是神女临世,无一处不完美,是这片江山最艳丽的一抹色彩。
季与京自是不信的,至少不全信,但这并未妨碍他记牢这个名字。
须臾后回神,他问裕永老人,“您为什么要杀她?一个闺阁小姐,断不可能与您结怨。”
裕永老人闻言,低低笑出声来,影影绰绰透着几分悲凄的味道:“这世道,难道只有与人结怨才会招致杀身之祸吗?”
“非也。”
“多数时候,不过是上位者的一句话。”
“我恨极了那霍唯江,在我眼中,天下枭雄和皇家同他没什么大分别,除非你有种狙杀林青黛。”
杀了林青黛,才能证明他的孤勇决绝,敢于站在世家和皇家的对立面,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唯有如此,他才有可能考虑再度出山。
多年前发生了什么,季与京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注定无法窥探全貌,但借由传言推衍出霍唯江的心思却是不难。倘若裕永先生不能为他所用,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如今大局未定,存了夺取天下野心的势力都不可能任他为旁人所用。
他能活到现在,命硬,手段也硬。
他厌憎时局,恨野心人实属常理,但,
“我不会杀林青黛。”
“控住江山的这一程,季某绝不会踩着女子的尸骨。”
裕永先生的嘴角细微地勾动,“既是如此,喝完这杯茶,你走吧。”
季与京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兀自往下道,语调未因被拒生出波澜,神色清浅,“有些人您诛不了,我可以。”
四目相对,季与京明晰地瞧见了裕永老人眼中的惊诧,薄唇若有似无地动了下,“若您愿意助季某一臂之力,季某替您诛尽霍家嫡系。”
“血债当血还。”
随着季与京话落,偌大怀德房陷入沉默。
持续了好一会儿,裕永老人忽而笑出声来,短促的一声过后,是连绵的一串,声声颤。
距离家族覆灭已经二十多年,他从壮年到头发花白,终于等到一人,以笃定到强硬的姿态对他说,“我能替你诛霍家嫡系,血债当血还。”
盘踞西南的一座大山,他分毫无惧。
“若您还不放心,我赠三分之一的宁东军的虎符与您。您出山之日,便是您拥有制约季与京能力之时。”
明明有更简易的方式,季与京却不屑。
同那十万精兵一般,他想要什么,靠自己挣,哪怕步步舔血。
“季与京,你走吧。”
又是漫长的沉寂,裕永老人再度开口,声音低哑,仿佛被砂砾磨砺过。
同一日近午,帝王在明湖殿用午膳。
宫殿面朝明湖,坐于厅内,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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