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1 / 2)
离开据岸饮浪的高楼,汴河的腥浊水气扑面而来,昨日谁又与谁在这里交手,哪个盘口在风雨里血溅三尺,全都是平常事。几分煞气劈面如刀,为江湖所滋养生长,在昏庸的天子脚下混沌不堪,乍看浪涛滚滚、一泻千里,实则人影难映、涉之生死犹疑。
两岸屋舍横出,是金风细雨楼盘根错节的庞大根系,檐角相连,也如某种兽类漠然不语,方圆多少里都被庞然大物深深打下烙印,苏梦枕人不在此,威严不减分毫。
马车缓缓驶过,穿过不记得几个盘口,景象归属才有所更替,算是离开了金风细雨楼的地界。汴京寻常商贩的叫卖取代了汴河的轰鸣,市井百景骤然铺开,民生声色一浪高过一浪,往前街道流水而过,才到了御街。
这是汴京的血脉,青石板大道被人流、车马、轿辇塞得水泄不通,喧嚣鼎沸,两侧彩楼欢门鳞次栉比,华彩夺目,还有丝竹妖娆,令人目眩,没有一处空隙存在。叫卖、笑骂、车轮、铜锣开道的刺耳锐响……汇成一片浑浊灼热的人间熔炉,无数面孔在这熔炉中翻滚、蒸腾,管他富贵也好,贫贱也罢,精明不显,麻木不闻,皆被这畸形的繁华煮得面目模糊,冲昏了头颅。
皇城巍峨的轮廓在尽头浮现,朱红宫墙高耸,漠然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众生。荒唐的皇帝无所作为,也全无自知之明,沉甸甸地压在整个汴京城的心口,塑造了谢怀灵的所见所闻。
她手有点痒,但是还抽不到那个废物,很是遗憾。
马车停在一座巨楼之前,门后丝竹靡靡,门前车马如龙,顶着三个崭新的纯金大字作牌匾,上面刻的是“聚财楼”。朱七七率先下了马车,对着门前守着的下人招呼了几句,车上每一别金风细雨楼的飘旗,以为只是寻常富豪的的下人看到朱七七的信物,顿时腰都恨不得折个对翻,把她与谢怀灵双双请进去。
狐假虎威就是好,等都不用等就直接拿到了最好的号。朱七七得意地瞧一眼别的富贵客,笑道:“我说了吧,我们家的地方,我是很有办法的。”
谢怀灵捧着她,顺着她的话:“说得再对也没有了,无一个错处。”
朱七七便更加得意了,娇蛮的少女挽着谢怀灵的手:“我们先上去,等管事的把簿子拿上来。我接着跟你说,那天……”
旁人的议论都被抛在身后,二人入了最上等的厢房。半点心眼没有的朱七七已经把谢怀灵真当成了好朋友,说到了她和沈浪是怎么遇见的,那是一个雪天,她在雪地里救了沈浪,说沈浪如何如何英俊,身手如何如何不凡,说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儿。
而谢怀灵只负责:“你说的太对了,他真是最好的男儿,同七七你再般配不过。”
她深知朱七七心理学也是一门儿童心理学,夸她顺着她,认清她心眼不坏,冒犯、反复和直来直去背后都是她其实压根想不到那么多,就会觉得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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