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1 / 2)
天元二十八年,凛冬将至。
寒风呼啸,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将整个奉京城笼罩在一片苍茫中。将军府的屋檐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压的那早已褪色的琉璃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尤锦一倚在绣楼的窗边,望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雪花,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剥落的朱漆。
“小姐,该喝药了。”乳母晚娘颤巍巍地端着一碗黄褐色的汤药走进来,碗里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尤锦一转过头,少女的面容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她接过药碗,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将那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药汁顺着嘴角滑落,在她素白的衣襟上留下几滴深色痕迹。
“晚娘,楚竹和银钿的后事可安排好了?”她轻声问道,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晚娘低眸垂泪,粗糙的手指绞在一起:“已经安排妥了。”
尤锦一点点头,不用问也知道,不过是一卷草席裹身扔去了乱葬岗,手指紧紧扒在窗棂上,嘴角因为用力溢出一丝血迹。
晚娘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收拾了药碗退出去。
窗外的雪下的更大了,层层积压的雪掩盖住原本窗户的颜色,也像一道白色帘幔隔绝外面的景色。
尤锦一转身回到榻上,胸腔浮动,忍不住轻咳一声,一股血腥味涌入唇齿间。她面色无改,手中的帕子已被血迹染红,瞧也不瞧一眼,将帕子随手一丢。
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就此了去。
若不是……眼前浮现晚娘佝偻的身影,她垂下眼眸,为了晚娘,她得活下去。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怕是熬不过这个寒冬了。
外面风声鹤唳,屋内重归寂静。尤锦一望着帐顶绣的松鹤纹,想起及笄那年父亲说的话:“锦儿,白鹤不栖凡木,只择古松,松柏立于雪崖不折腰。为父希望的你当如此,成为自己,莫要做他人口中的你。”
可她没能明白父亲的话中含义,为爱作茧自缚。以萧羿清的喜好为标准,久而久之完全失去自我。
整个将军府都成了箫羿清的垫脚石,而她化作他手中的利刃,将所有真心以待的人屠戮殆尽。
“今日务必将人赶出去,既然是本公子的府邸了,就不允许旁的什么人住在这里。”
一行人冒着风雪出现在内院中,惊得晚娘急忙上前:“你们怎可擅闯?”
为首的是奉京城中新起的富家子弟杨金文,其父发了一笔横财买了个小官,得以在奉京站稳脚。
“擅闯?”杨金文冷哼一声,扬了扬手中的地契:“看清楚了,现在是你闯入本公子的府邸,本公子随时可以报官将你们抓起来。”
护国大将军尤淮书夫妇战死沙场,连其子尤思礼也因敌军伏击而落得个尸骨无存。
不过三年光景,将军府变得无人问津,如今已是可以随意处置的产业。
这一切皆是拜箫羿清所赐。
自小青梅竹马,十余年的情谊也抵不过权利纷争。
杨金文向前跨了一步,将廊下的炉灶踢翻,滚烫的汤药洒在雪中,积雪迅速融化。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家小姐的药……”晚娘急忙扑过去,试图将混着雪水的药渣捧回药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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