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笈礼(2 / 2)
而宋家却没这么做,一枚玉环,良缘亦自期,这是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了她手中。
裴云晰失笑,这个宋怀弋,当真是好命,生于福地洞天,有这样仁爱明理的亲长相护,真是蜜罐子里长大的。
笈礼毕已是四月,秋闱近在眼前。裴云曜心知裴云晰心中有事,便也没多敦促她。反而是她一反常态,温书习作样样上心,倒显得裴云曜此前多虑了。
学塾中打探的目光不断,裴云晰从不理睬。
坐在她身侧的赵彦秋自然听说了那玉环的事,忍不住侧目去看她。见那女郎面色沉静,只专心地看着手中书卷,阳光洒在她发髻上,一支桃花盛开。
她很久没戴过那支玉兰了。
赵彦秋收回目光,盯着书卷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无奈自嘲。
确实,桃花灼灼热烈,而玉兰,不过寡淡飘零。
宋怀弋不日出征的消息也传遍了朝堂,他亦听了妹妹提起。赵彦灵没有从他脸上看见想要的表情,便直白地问:“那宋世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囫囵个地回来,你不再去试试?”
赵彦秋并未理她,只执笔书写,半晌才悠然开口:“宋世子武功兵法惊才艳艳,又是皇后侄子,怎么可能真让他有去无回?”
赵彦灵轻巧地笑了,她意味深长道:“皇后侄子……沙场上刀光剑影,总是??意外横生。”
“指掌兵权、极富军威的肃国公,身为独子、骁勇善战的宋世子,还有个,贤良淑德、生育太子的皇后。嗯,这宋家,确实是满门忠烈。”
赵彦秋专注手中习作,并未深思赵彦灵这段的意有所指。他也不愿听这个阴郁诡谲的妹妹说的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你这些日子怎么有空总来同我议论这些俗事。守静呢?他不缠着你了?”
说到她的夫婿,赵彦灵终于有了一丝人味儿,转过脸去看赵彦秋书桌上的文竹盆栽:“他笨得很,此次登科怕是无望。我便让他下次再考,他跟我置气呢。”
赵彦秋斜了她一眼:“你这话未免太伤人。守静怎么笨了?不过性情憨直了些,文采学问丝毫不逊色。”
“他那个性子,本就不适合入朝做官,”赵彦灵伸手去揪文竹的叶子,被赵彦秋笔杆一转打在手背上,才悻悻地收回手:“我准备过几年,把他放到国史院去,省得他日日惦记着科考。看他那个笨样,我心烦得很。”
赵彦秋忍不住轻声笑了,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停笔,抬手看着这篇策论,嘴上却说着别的:“少有事能让你心烦,看来和守静的这门亲,母亲选得不错。”
赵彦灵被打趣,却不脸热,只眯起眼睛瞧着她哥哥:“既然如此,那你也该听母亲的话,去娶孙家那姑娘。”
意料之中,赵彦秋像是没听见这句话,将写满字的纸拿到一旁晾干,又提笔开始写下一张。
赵彦灵看着他下笔行云流水,心中顿生烦躁之情。
她虽只比赵彦秋小两岁,但她的书法却是由赵彦秋给她启蒙。兄妹二人都有一手绝妙本领,那就是模仿他人字迹,赵彦秋在这方面更胜一筹,只消看几眼便能将某种字体学个大半,练习几次后更是能出神入化、连神韵都能模仿个九成九。他们二人都习惯将练字习帖当作日常陶冶心境的消遣。赵彦秋在书房里一张又一张地临帖,面上却是淡然从容之色,这让她觉得憋闷异常。
“哥,”赵彦灵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不耐烦:“在我看来,全家除了我,也就只有你,才勉强算得上聪慧,只可惜你被这些情爱小事绊住了脚,让我很失望。”
赵彦灵平淡地说出这狂悖嚣张的话,赵彦秋似是习以为常,依旧不作答。
“你我今年入仕,朝堂之上必是要大有一番作为。我现已不指望你能辅佐我,只盼你别拖我后腿、拖父亲的后腿。”
一滴墨在纸上洇开。
赵彦灵转身便走,赵彦秋却忽然开口。
“二妹妹,”赵彦秋如松柏站立,声音平淡无波:“人各有志。你自幼便立志做一届纯臣,为陛下尽忠,为大覃尽义,我很敬佩你。”
“但我只想做我自己。”
赵彦灵冷漠道:“不过是忘恩负义、自私自利之辈,何必巧言令色给自己贴金。”
说罢,她像是又想起什么趣事,露出一抹冷笑:“这京城好啊,皇宫好啊。不管你是姓宋的、还是姓赵的,想要真正做自己,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这一年是明璋十九年,八月一日,秋闱开考。
裴云晰进考场前,在吴初樾耳边轻声道:“你来接我时,替我备一匹好马,要跑得很快的那种。”
吴初樾觉得奇怪,但她不去问原因,反而关心她:“你骑术那么差,能骑得了快马吗?”
裴云晰没想到会被这个问题噎住,她睁大了眼睛,半天没说出话。眼看着裴云曜就要叮嘱完裴云暄,转头来找她,裴云晰只反复强调“一定要快马”,说罢提起匣子就走进了考场,生怕被裴云曜抓住又一通?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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