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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何人提灯逆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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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靠在苏绒肩上喘息,湿冷的虚汗浸透了苏绒的肩衣。远处侯府正门的喧嚣遥遥传来,像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

“走!”

少女望了望,眸光倏然一沉,当机立断将手臂穿过明珠腋下,几乎是强行撑起她虚软的身体:“此地不可久留!”

张不易已推开旁边一道吱吱呀呀的角门,一辆驴车蜷缩在阴影里,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明珠被半推半抱着塞进车厢,那件粗布外衫彻底裹紧了她发颤的身躯。

小咪紧跟着跳了进去,盘踞在明珠腿边,耳朵被风吹得一抖一抖的。

苏绒刚探身要进,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硬生生刹住。

少女轻轻回头,目光再次望向那巍峨森严的侯府大门。灯火通明处,车马雕鞍华贵如昼,人影幢幢。

林砚还裹着那身披风,正被几个笑容满面的锦袍勋贵里三层外三层地簇拥在中间。

站在最前面的大概就是那定远侯,脸上堆着熟稔无比的笑,那只落在林砚臂膀上的手,拍打得格外响亮,一副恨不得把臂同游的亲热劲头。

“小、小苏掌柜?”

车内的明珠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无措,手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草垫。

张不易也跳上车辕,急得额头冒汗,压着嗓子低声催促。

“苏小娘子!快啊!趁他们还没发现后边的动静!快上来!”

夜风吹拂,远处定远侯的笑声洪亮地传来,带着一种宴饮酬酢特有的虚假热情。

“向来知林大人海量,今日定要不醉不归!府中窖藏的好酒还未尽兴呢!”

林砚身姿依旧无可挑剔,微微侧身似在回应,玄色袍袖在灯火下划过一道沉凝的弧光。

那姿态,像一副被牢牢钉在墙上的华丽古画,被迫成为这盛大宴席不可或缺的一员。

苏绒心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

高处灯笼的光刺得她眼睛一眯,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冷了下去,透着一股子坚决。

廷尉府办案,讲究的是抽丝剥茧,是雷霆突袭,是占据地利与时间的先手。

就像张不易所说,明日一道手书,找个不甚敏感的借口,措辞再热情些,那是最稳妥的选择。

在廷尉衙门那属于廷尉的地盘上,定远侯的权势会天然被压制,审问的主场在林砚手中。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在这侯府门前的台阶下,在这灯火辉煌的宴席间隙,被主人以礼之名、以欢宴之名死死地拖在漩涡中心。

众目睽睽之下,每一秒的停留都是煎熬,每一分强颜欢笑都在消耗心力。

承受着所有人情风刀的审视,用自己作为最醒目的靶子,吸引着整个侯府所有探究的视线。

就为了…给后方这一场营救争取到一丝喘息,制造一点混乱中的遮蔽。

苏绒几乎能想象出林砚此刻平静面容下紧绷的神经。

他得分神应对侯爷的每一句寒暄,不能失礼,不能急迫;

得用官威和仪态撑住场面,抵挡住周围无数或明或暗的刺探;

他还得算着时间,计算着自己的行动,兴许还得盘算着一旦行动失败,要怎么展开营救。

看着苏绒出神出的厉害,张不易急得快跳起来,声音都带了哭腔。

“小苏娘子!算我求你!再不走……再不走侯府的护院巡遍外圈就真完了!”

一声小苏娘子惊醒了苏绒。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最后望了一眼灯火深处那个被团团围住的孤拔身影,眼中翻滚了无数情绪。

有后怕,有感激,最后全化成了又硬又狠的劲儿,像是要把那一眼刻在脑子里。

少女收回目光,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矮身钻入昏暗的驴车车厢。

“砰!”一声轻响,张不易几乎是立刻用肩膀顶死了车门,然后狠狠一抖缰绳。

年迈的驴子四蹄踢踏,拉着这承载了秘密与沉重的小车,悄无声息地滑入街巷深处,贪婪地吞咽着劫来的自由。

车厢内一片漆黑。

明珠冰凉的手指摸索着,紧紧抓住了苏绒的手腕,指尖还在轻微地颤抖。

“苏小掌柜……”她的声音含在嗓子里,带着湿漉漉的哭腔:“林…林大人他……”

黑暗中,苏绒反手握紧了明珠那只冰凉的手,力道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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