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2 / 2)
路伯正指挥两名雇来的精壮仆役,合力抬一口四尺长的柏木大箱。
“脚下留神!箱里可是汝窑的青瓷!”他的嗓音带着晨起的痰音,布满老茧的手掌虚虚护在木箱边角,生怕磕着碰着。
这套瓷器吴悦还记得,箱中那套青瓷里,有只碟盏是她幼时失手磕碰过的,边缘还留着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那时的物件,传个三代实属寻常。一来用料讲究,全赖匠人手工细磨,不像后世多有以次充好;二来即便生产工具日益精进,也鲜少有人将旧物随手丢弃。
坏了便扔、淘宝下单的做派,在此时简直不可想象。现代人反倒美其名曰"计划性报废",声称耐用之物会让消费者停止购买,唯有推陈出新才能拉动内需,因此总是会给你留一些小瑕疵,让你不断购买去迭代升级。
但在古代??椅子腿断了?要劈了做柴?简直败家!寻个木匠修缮便是。
碗破了?补补照样能用。什么?你嫌破碗晦气,说是什么"乞丐用的",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贵家公子了?
古时的工匠,也的确是精益求精,她兄长吴夏就曾在一家旧货摊上购买墨锭。
摊主的祖父据传是吴越国时期的老墨工,老人颤巍巍捧出祖传的捣墨锤,自豪道:“这是五代十国时先祖传下的手艺,您瞧这墨锭收在木匣里能存百年不褪色,够您孙子辈使呢!”
吴夏被这番营销说辞打动,不仅买了两块,还特意替妹妹存了一块,说留待她日后抱孙时用。
百年的墨锭这也不是虚假宣传,不少士族文人的端砚上积着层层墨垢,最底层的墨痕竟能追溯至唐代。这些雅士以使用李白、杜甫等先贤曾用的旧墨书写为幸事,仿佛透过斑驳墨渍,便能触摸到跨越千年的文运传承,也能成为下一个诗仙。
只是不知,墨肆老板面对积压的新墨时会如何发愁,作坊里熬制松烟墨的桐油即将干结,新制的墨锭却无人问津。
刘耘娘在卧室内指挥王婆往樟木箱底铺撒香樟木屑,将冬季衣裳按夹棉、厚缎、皮裘的厚薄,叠成方正的绢包依次码放整齐。她从红绫裹了三层的珠宝盒里取出耳饰珠钗,一一归置到妆台抽屉,连胭脂水粉都用浸过蜡的桑皮纸仔细封裹,才放进朱漆妆匣。
“怎么少了箱中的春衫?快去叫青枣再寻一遍。”她捏着一匹江宁府锦缎叮嘱,“这料子得单独收在紫檀柜里,过两年给悦娘裁衣裳正合适。须得常翻晒,莫让虫蛀了或着了霉斑……”
话未说完,外院忽有刀刃轰然坠地,铁刃与青石砖相击迸出火星,惊得墙头野狸猫“喵”地一声逃窜跑开。
前院西角腾出来的空地上,两名身穿普通禁军兵卒军服的士兵正合力搬运一重达几十斤的兵器架,其中一个踉跄不稳,十几斤重的手刀轰然坠地。
原来吴父早早就去了军营,唤辖下士兵将自己常用的手刀和弓箭和靶心等一众物品从营地兵器库搬回家中,他虽然并不打算让独子从武,但是强身练体还是应该的。
"指挥使恕罪!"摔倒的小兵连忙爬起身,拾起地上的马刀,见刀炳处缠着的牛皮绳染着褐色血渍,
↑返回顶部↑